中則有九十二小魂,靈往上衝,氣往下沉,若死前有怨氣,梗在脖子口,魂散不了,遊離在人間,很容易化作厲鬼,這時便要派黃怪去開頭散氣,先把頭魂挑回去,等人陽壽盡了,體內的小魂也會循著頭魂經過的路線走上陰路,不至於迷失方向。
黃怪一擔須挑滿二十七個頭魂才能回去交差,若是不慎遺落了頭魂,或是因意外導致頭魂缺失,那它就會去找陽壽將盡但不需要開頭散氣的人來充數量。被攝去頭魂的人會出現語言能力喪失、精神衰弱等不同程度的症狀,由於腦顱沒有魂氣支撐,會變得非常脆弱,因此,沒有頭魂的人極易破腦而亡。
宋玉玲還提了一個細節,如果頭魂裡的怨氣太重會導致黃怪挑不動擔子,這時候它就得想法子把怨氣散掉,每個勾魂鬼差散怨氣的方式都不一樣,或多或少會給正常人的生活帶來不便,但是影響面不會太大,通常以三天為期限。
李安民聽得心驚膽跳,照宋玉玲這個說法,擔兒鬼是把湯慧珠的頭魂挑來宿舍裡散怨氣,沒準只是想嚇嚇劉菲出口氣,誰知她糊里糊塗地就把人湯慧珠的頭魂給散了,擔兒鬼才會割劉菲的頭來充數。而且李倩和劉菲本就是陽壽將盡的人,只不過是頭魂先被擔兒鬼挑走了,死亡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為了一個活不了幾天的人去散了另一個姑娘的頭魂這到底算不算損陰德?李安民想起劉菲爬上桌子跳窗的場面,在那種情況下,除了救人她沒別的選擇。
“不舒服?才獻這麼點血就吃不消了?”宋玉玲留意到李安民臉色發白,以為是抽血所致。
李安民說沒事,在褲子上抹去滿手心的汗,把凳子搬到鱸魚旁邊看他雕影,用的是塗過油的牛皮,十三把刻刀攤在皮袋上,鱸魚掌櫃右手持刀鏤刻,左手推皮運轉,手法純熟,刀跡清晰流暢,這精湛的技藝絕不是一兩年可成就,別看掌櫃的細皮嫩肉,一雙手卻是老繭厚結,粗糙地能去刨黃瓜。
鱸魚掌櫃說他從小跟著父親學習方術,雕刻媒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技術,每天都雕,已經成了一種日常習慣,雕著雕著就喜歡上了,他最近還迷戀上自己雕出來的一個旦角——小飛燕,為這個角色做了不少套形象,這會兒正對著設計圖雕刻她的臉譜,是帶花冠的造型。
李安民舟車勞累,靠在躺椅上睡到十二點半,鱸魚將塗過血的影人以線聯綴,並排懸吊在白紗前,打亮臺前燈。尋常皮影戲都是隔布演出,用五根竹棍來操縱影人的動作,但是今天,鱸魚掌櫃要表演潮州本土皮影戲中據說早已失傳的傀儡百戲。
按民俗志的記載,傀儡百戲是皮影戲中極為少見的幕前戲,一個表演者能在不使用竹棍的前提下同時控制多達百名的傀儡皮人在布前自由活動,有人推測那是採用了鐵技木偶的操縱方式,但是皮人質料軟重量輕,想用線控基本上不可能,也有工匠用銅片人代替皮影,做了各種嘗試,最後全都以失敗告終,至今還有人認為不該把傀儡百戲歸類為皮影戲,更是質疑傀儡百戲本身的真實性。
事實上,傀儡百戲並不是一門技藝,而是以血連氣,讓那百名傀儡適時反應出真人的生活形態,有經驗的術士力求表演精彩,會挑選不同行業和層次的人物作為模本,正所謂人生百態盡展一幕之前。
術士在雕刻媒介時需要將符文刻在皮上,能力越強,符力的擴散範圍就越廣,兩漢時,神仙方術盛行,太平道中就有一奇人擅長骨上紙舞,以親人血液滴入死者骨骸,使用陰符將靈魂與紙片人相通,藉以觀察死者在陰間的狀態,若是生活疾苦,便施法相助。
東漢末年天災頻繁,瘟疫流行,百姓顛沛流離,沒有能力安葬親人,術士便以骨上紙舞收買人心,為太平教打下群眾基礎。鱸魚掌櫃認為傀儡百戲就是由此骨上紙舞演變而來,當年那位奇人必定是燕山一派的方士,但通連術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