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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月近中天,市聲初歇。柳夢蝶躍上瓦面,放眼一看,只見這座房子,模仿著北京四合院的房式,她在北房瓦面上,只看見三面都糊著紗窗,窗欞縱橫交錯,分成大小格式的花紋,每一格都有一方小玻璃攘嵌著,甚為雅緻。她側身從斜刺裡掠上東面耳房,只見對面的小廂房內,燈花吐豔,映在玻璃格子上,流動生輝。一個少年身影,隱約可見。

柳夢蝶掠上牆頭,越過瓦面,見左含英還是毫無知覺,不禁心裡暗笑道:“這孩子還是跟爸爸習技多年的,耳目竟這樣的毫不輕靈!”她不知她經過心如神尼三年夾磨(傳授),輕功已有掠水登萍之能,飛絮無聲之妙,超出左含英之上,不知多少?左含英如何能聽出她的聲音?

她伏在瓦壠上聽了一會,見左含英似在繞室彷惶,咄嗟吁嘆。她忍不住了,突地一個“珍珠倒捲簾”,蓮鉤在簷頭一掛,纖指在玻璃格子上一彈,倏地又縮回瓦面。這時只聽得屋內一聲喝道:“奸賊,你下來!”接著幾枚錢鏢破窗飛出!左含英敢情竟把她當成了賊人!

柳夢蝶噗哧一笑,驀地飄然而下,一手推開窗欞,笑道:“奸賊來了,含英,你還不趕快準備。”

柳夢蝶銀鈴似的笑聲,頓令左含英驚呆住了,他直懷疑不知是否夢中?也不知是真是幻?這笑聲,和三年前在高雞泊內,放舟嬉戲時的笑聲完全一樣,是那麼的天真無邪!

左含英驚疑之間,柳夢蝶已穿窗而入,盈盈地走近他的面前,佯嗔詐怒道:“怎的老遠來看你了,你連招呼也不招呼一聲?”

左含英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不是師妹還是誰?他這時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哦!師妹,果真是你?”他想上前拉柳夢蝶的手,可是又怕唐突,呆呆地站在那兒,只是定著眼珠在看。

柳夢蝶又噗哧笑道:“怎麼老是看我,不認識嗎?怎不說話呀?”

左含英定一定神,眼眶裡含著淚珠,哽咽說道:“我只道不能再見著師妹了,大師兄呢?你不是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

柳夢蝶溫柔地靠近他的身邊,她的心中,雖然在這剎那間也泛起了大師兄的影子,但眼前的美少年很快地就遮住了她心頭的暗影,她看著左含英的俊樣兒,不禁撒嬌地說道:“誰說過要永遠和大師兄在一起?我只是說要‘考慮’罷了,你怎的就這樣負氣,不辭而行?”

左含英一聽柳夢蝶這樣說,真如叫化子拾到金子,他料不到一下子形勢完全倒轉,他狂喜問道:“師妹,那麼你是歡喜我了?”

柳夢蝶含羞不答,只點了點頭。這一下子,左含英數載相思,三年闊別,所隱忍著的感情,就如狂潮洶湧,再也不能自持,他倏地一伸手,拖著了柳夢蝶,喃喃地說道:“天可憐我,師妹,你畢竟是我的了!”

良辰美景,斗室兩人,柳夢蝶的俠氣全消,化為了柔情一縷,她竟像小孩子一樣,伏在左含英懷中,左含英這時,如飲醇酒,如遊太虛,真不知天地之間,除了兩人之外,還有什麼。他把手一招,將燈滅了,在黑暗中,兩人獲得了生命的大和諧!

良久,良久,兩人才如夢初醒,氣息吁吁,廝摟著傾吐多年的情愫。這兩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享受著這帶著苦味的美酒,熱情在他們心底燃燒,美景在他們眼前幻現。他們正在迷迷糊糊之際,忽地柳夢蝶將左含英一推,喝道:“快起!”話猶未了,幾點寒星,早穿窗飛入!

暗器突來,驟驚暗襲,左含英在這生死關頭,本能地雙臂一張,衛護著柳夢蝶。在這間不容髮之間,只急得柳夢蝶“哎呀”一聲,左臂一帶,便將左含英扯過一邊,右手一抄,便抄起一張薄氈,用力一抖一張,幾枚暗器竟給薄氈一擋一卸之力,都斜斜地直滑出去,射在床中。說時遲,那時快,柳夢蝶在床中一滾而起,正好迎上一個撲近床前持刀猛斫的兇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