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京?可是,可是這裡…”她瞪大眼問道。
“這是京城外八里,你看前邊。”老僕伸手用鞭子指著前方,“那邊的城牆,便是京城城牆,穿過城牆,才是進了京。”
丫頭直身看去,但見越過眼前前方鱗次櫛比的屋舍,再向遠方果然一座煌煌城池端坐。
老僕含笑給她指點,忽地一怔,放下手中的馬鞭。
“少爺來了。”他喊道,一面帶著幾分喜悅。
少爺?
丫頭忙跟著看過去,入目皆是不識。直到有人站到了車旁。
這是一個年約四十五六,中等偏瘦身材的中年男人,穿著再普通不過的青布遙�潰�б豢春斂黃鷓邸T僖豢椿肷砩舷巒缸鷗照�弦悖�パШ樅宓鈉�嗜詞遣歡潦櫚娜艘材芸闖隼吹摹�
“父親一路幸苦了。”中年人端正施禮,說道。
這便是被冠於江州先生之稱的,三千弟子的張純,張子然。
天下學子無不以見其為榮,跟其說話激動,但此時眼前一個老僕一個丫頭卻都神情平和。
“太爺。”丫頭忙回頭掀車簾子,“老爺來接了。”
車廂裡一個老者看過來,含笑點點頭。
“半芹見過老爺。”丫頭這才施禮。
張純看了眼這丫頭,眼中微微有些驚訝。
“素心老爺贈與他人了。這是那人贈與老爺的丫頭。”老僕笑著說道。
丫頭再次給張純施禮。
張純點頭。不再理會了。伸出骨節突出的大手牽住韁繩,親自為父駕車。
丫頭和老僕並行在車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向京城而去。
鬧市之中的一條小巷內。便是張家的宅院。
張老太爺洗去一身疲憊,坐下來飲茶,旁邊兒子孫子侍坐。
“爺爺,你又去哪裡玩了?怎的過年也沒趕回來。”長孫有著與其父一般形容,雖然才二十多歲,卻顯得比同齡人多了幾分老成。
“聽起來遊山玩水自在,說起來卻是有些丟人。”張老太爺哈哈笑道,“我把錢丟了,我們困在山陽縣了。”
張純父子愕然。
“爺爺。”長孫苦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倒也有趣。”張老太爺笑道。一面看他們,“我走了這麼久,京中有什麼新鮮事啊?”
“陛下身子大好,二皇子進學。”張純說道。
“二皇子今年六歲了,是該進學了。”張老太爺點頭笑道。
這種常見的事,算什麼新鮮事,但問者答者都沒有覺得可笑。
陛下只有二子,大皇子為貴妃所出,二皇子為低等妃嬪所出,過了年一個十一歲,一個六歲,雖然年幼,如今朝堂卻已經開始立儲準備了,畢竟皇帝身體孱弱。
“陛下準備擢升父親。”長孫又補充一句。
張老太爺哦了聲,看張純。
“想讓你給二皇子講學?”他問道。
張純點點頭。
“兒已經推辭了。”他說道,“已經許諾即將為赴考學子開學講經,不能言而無信。”
張老太爺點點頭。
“哦對了,爺爺,還有一件有趣事。”長孫說道,想到什麼,一面喊人,“去把我書房的且且停五字拿來。”
且停五字?張老太爺有些不解。
“爺爺,且停寺前一段有人寫了五個字,你看一看,定然說妙。”長孫高興的說道。
張純卻沒什麼反應,他講究字型中正,六藝穩健,並沒有特別偏好。
不多時小廝取來了一副裝裱好的卷軸,長孫小心的展開。
“這便是那個無名氏寫的?”張老太爺說道,一面起身接過看,神情微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