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變得哀怨悽婉,仕進不覺鼻子酸酸的。他不懂什麼是情,也不明白夏龍的想法,但夏龍的痴心,卻讓他覺得可悲可憫。到了此刻,仕進也聽出了事情的大概,不禁對那從未謀面的女子憤慨不已,只覺她忒也無情了。
天邊逐漸泛白,夜幕不情願的褪了下去,四處的景物變得清晰可辨了。晨風迎面撲來,呼呼作響,甚是新鮮清冷,仕進長吸了一口氣,頓覺壓抑的心情舒解不少。他認清方向,又開始前行了。夏龍已經清醒過來,默默不語,不過眼神中的憂鬱卻越來越深。再穿過一個山丘,入目便是一個小鎮,在夏龍的指點下,仕進左繞右穿,終於到了地點。那是一戶獨門小院,整理得甚是整潔利落,看得出主人很愛乾淨。仕進停了下來,望著夏龍,瞧他如何打算。夏龍也不做聲,只怔怔的凝視著那門,便如痴了一般。
他忽道:“前輩,我我該怎麼辦?您教教我,我我還是走吧!”仕進見他如此惶急無措,不由軟聲道:“你捨得嗎?這種事我不懂!你自己看著辦吧!”夏龍終於道:“那前輩,我我想悄悄瞧她一眼,行嗎?”話裡滿是哀求的意味。仕進四下裡瞄了瞄,便託著他,閃身上了屋頂,悄無聲息。伊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秀麗少婦端著東西出到了院裡,開始忙碌起來。不一會兒,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也跟了出來,手持書卷念著。他不時停了下來,憐惜地瞧著少婦,說些體貼的話,少婦卻搖頭輕笑,甚是溫柔的樣子。兩人恩愛的情態落在仕進眼裡,只覺他們非常般配,再瞧瞧夏龍,心裡不覺矛盾起來。夏龍定定的盯著那俏麗的身影,臉色千變萬化,忽爾咬牙切齒,忽爾柔情似水,忽爾黯然神傷。最後夏龍幽幽長嘆道:“前輩,我們還是走吧!”少婦似乎聽到什麼,臉色一變,抬頭看去,屋頂上早已是空無一人,不覺自嘲地笑笑,又忙起自己的事來。
仕進帶著夏龍到了荒野,道:“你還有什麼事沒有?我會盡力為你辦到!”夏龍感激道:“沒了,不敢再勞煩前輩您了!”他又笑道:“我突然間想通了,既然她能過得如此幸福,那她和我一起時便不是真的喜歡我,恐怕只是一時的報恩心理,我還能再說什麼呢?嘿嘿!此地山清水秀的,我甚是喜歡,能長眠於此,未嘗不是老天開恩,我也不能再奢求太多了。只是又要麻煩前輩了。”他蒼白的臉變得紅潤起來,掙扎著盤坐下去。仕進放開手,知他是死意已決,不由傷感萬分。夏龍緩緩閉上眼睛,嘴裡喃喃有聲,斷斷續續的。仕進一聽,卻是:“一切恩愛會無常最難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仕進等了許久,四野裡寂然無聲,再看時,夏龍已含笑而逝。
仕進尋了個面朝小鎮,地勢高伏的山頭,把夏龍埋了。他想:“或許這樣你會更歡喜一點吧!”仕進坐在墳頭,甚是茫然。當年他父親逝世之時,他年紀小,雖是傷心難過,卻沒有多想什麼。但自再現人世後,仕進接二連三的目睹了死亡,而且俱是在他眼前發生。這大大的刺激了仕進,他不由想起父親之死,幾件事交織在腦海裡,盤成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困擾著他。人總歸有一死,這是毫無疑問的。便連那號稱長壽的彭祖,活了八百八,終也逃不過閻羅王的勾魂令。既是如此,早死晚死都是一死,那人辛辛苦苦的活著又是為了什麼?仕進很害怕想這個問題,但它卻不放過他,一直纏繞著他。仕進只覺自己活在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像當初出谷,他還是藉著回家的籍口來說服自己,但到家之後呢?之後又當如何?“啊!——”仕進忽地仰天長嘯,把一切鬱悶都發洩出去,便展開身法,飄然遠去。
第二十四章 心傷杭州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本就繁華,加上趙構的遷都,終整個南宋朝代,杭州都是一片昌盛榮華的景象。雖然經過八十多年元朝統治者的破壞,杭州城牆被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