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瞧這棋,你只須這般這般,又豈會落到現在如此地步?便是如今,施主之棋看似兇險,無路可走,但細細一瞧,施主會發現其中別有生機。只要應對得當,未始不能柳暗花明!”
雲輝濤立起身來,朝褐衣老僧伏身拜下,道:“弟子得聆大師一席教導,勝於十年苦思,實在不勝之喜。請受弟子一拜!”褐衣老僧忙扶他起來,淡笑道:“阿彌陀佛,棋弈之術,本是微末之道,奈何世人相爭之心不絕,這才盛行於世。施主何必對其如此看重呢?”
雲輝濤抬起臉來,上面的凝重已是不見。他輕鬆笑道:“大師佛法精湛,對此自是不屑一顧!弟子不過反夫俗子,心中難免掛礙重重,自然會將一些東西看得重了一點。倒讓大師見笑了!”
褐衣老僧擺擺手嘆氣道:“貧僧雖說身在佛門,日日誦經唸佛,以為能擺脫塵俗之羈,說來慚愧,卻始終沒有放下這爭強好勝之心。一見有人弈棋,便心癢難耐,非要對上一局不可。佛法精湛之說,那是當不得真的!”
他又道:“貧僧因這黑白之子的羈絆,已是耽誤了自身佛法的修為,每次想將棋盤扔去,終還是拋卻不了。嘿,貧僧說你執念太深,自己又何嘗不如此呢?什麼時候貧僧能放下棋盤,那便是得證大道之時了!阿彌陀佛!”
兩人沉默良久,褐衣老僧又道:“施主兩日來都到本寺虔心禮佛,倒真跟佛門有幾分善緣。唉!可惜……”雲輝濤道:“弟子確有向佛之心,若不是師門恩重,難以委去,只怕早就剃去這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求得六根清淨了!”
褐衣老僧道:“貧僧觀施主氣色,似乎心中藏有一件難事,致使施主一直無法真正的心情平和,這才到佛門之地來,希望藉助佛家無上法力來求得清淨!不知貧僧說的可對?”雲輝濤臉色變了變,才低聲道:“大師高明,正是如此!”
仕進在一旁聽著,不禁恍然想道:“難怪他會到這裡來!嘿,不知道他有什麼難事?”褐衣老僧嘆息道:“施主若是真心禮佛,那一切苦惱自會變成虛光浮影,不縈於心,便不進寺廟,不拜佛祖,事情也能迎刃而解;但施主禮佛之時,心中存了僥倖,心事重重的,又哪能得到解脫呢?所以貧僧才說可惜啊!阿彌陀佛!”
褐衣老僧枯瘦的臉上露出悲憐之色,對雲輝濤道:“人生譬如弈棋,棋道有四,曰品,曰勢,曰行,曰局。品之道,簡易而得之者為上;勢之道,寬裕而陣之者為上;行之道,安徐而應之者為上;局之道,舒緩而勝之者為上。施主若能放開執念,現己真性,便能智慧常生,諸邪不侵。佛有偈雲:‘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施主只須觀照自心,止惡行善,即能開佛之知見,脫離苦海!施主,你還想不通嗎?阿彌陀佛!”
雲輝濤聞言身子晃了一下,馬上站得穩穩的,道:“弟子懂了!只要能放開身心,放棄過去,便能見我佛真身,得以脫離大千世界之無窮煩惱了!”
他沉靜的思考了半晌,臉色慢慢由惶急不安轉為平靜,瞧著便如那堅硬不移的岩石一般。他再次伏下身去,恭聲道:“謝過大師指點!弟子此刻是茅塞頓開,恍然大悟!弟子這便去了!”
褐衣老僧合什道:“緣起緣散,道生道滅,世間萬事,皆有因果,強求不得!施主……一切隨緣吧!施主一路小心了!阿彌陀佛!”老僧收起了那些棋子,挾起那楸木棋盤,便飄然遠去。
雲輝濤深深的望了那已然遠離的背影一眼,再瞥了一下一旁站著的仕進,轉身緩緩而去,但腳步已是從容不迫,遠沒有前來時的呆滯沉重了。自始至終,亭中兩人都沒有怎麼在意仕進,渾若無人一般。
仕進瞧著那漸漸遠離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不快,想道:“我偌大的人站在這裡,他們居然熟視無睹!哼,便打個招呼也好啊!”但想及他們與己素不相識,不加理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