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還能看出當年的美麗,我忽然問她:“嫂嫂,你和我哥哥當初是怎麼定的情?”
她微微一愣,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暈紅,道:“問這些做什麼?我孃家和咱們家是鄰居,我和你哥從小一起玩,慢慢自然就好了。”
“那總要有個因頭吧?什麼時候你喜歡上我哥的?”
“什麼時候……”她悠悠的重複了一句,目光投向遠處,臉上漸漸浮現出甜蜜的神情,“就是那時候吧!我們兩個一起站在一片桃花樹下,我一拉花枝,抖落了他一身的花瓣,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追過來和我打鬧,只是站在那裡紅著臉嘿嘿的傻笑,我啐了他一口,忽然之間就什麼都明白了。哎,你沒經歷過,跟你說了也不會懂。”
不,我經歷過的,我懂的。我在心裡偷偷跟自己說,在湖畔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只不過我哥當初是對著嫂嫂笑,而那人卻從來沒有對我笑過——他是對著另一個人展開了溫柔的笑顏。
“阿青,你怎麼了?”聽到嫂嫂慌亂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腮邊不知何時竟掛上兩串淚珠。
“沒什麼。”我趕忙擦乾,“我只是……想起了哥哥。”
“小叔,你怎麼了?”兩個孩子蹦蹦跳跳的進門,見我們神色不對乖覺地問道。
“沒什麼,怎麼不玩了?”女孩甜甜一笑,湊上來;“小叔,給你喲,很好吃的。”不由分說,把一個花苞狀的東西塞入我的口中。初入口時還有些甜意,咀嚼幾下,苦味就出來了。
女孩道:“小叔,別吃了,只是根那裡甜,再來就苦了。”
我心裡微微一動:這人活在世上也何嘗不是這樣?甜蜜只是一瞬,隨之而來就是無邊無盡的愁苦。微微一笑;“苦的我也愛吃。”為了你們,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我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回去時,還是由石驚風監視我,自上次我饒了他一命,我們也曾見過幾次面,他對我仍是十分有理,卻始終堅持著原有的尺度,似乎那件事不曾發生過一樣。我的眼睛仍是被黑巾矇住,無法辨別來往的路線,轎子停下來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石驚風卻開了口:“黎大人,王爺要在下告訴你,明日請務必上朝,到時候一切看他眼色行事。”我心裡一震,直覺的感到麻煩又來了,漠然點了點頭。
“大人……”
我微微皺眉:“還有什麼事?”
“你自己……要保重。”石驚風說這話時候,臉上露出一副關切的神情,想來他是對我心存感激之情。這人知恩圖報,倒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
次日到了朝堂,早有幾個平素巴結我的朝臣圍攏上來,這個勸我不要太操勞,養病要緊;那個說他家裡有幾支上好的人參,要改日給我送去;還有的讚我為國家鞠躬盡瘁,以至生病,實乃朝廷之楷模,應請皇上下旨加以表彰。我心想若大家都來學我這“楷模”,站在朝堂上的也就沒幾人了。
種種不入流的馬屁聽得我昏昏欲睡,無聊的一張望,正見雷霆遠走進大殿。自我病了以後,他便再沒找過我的麻煩,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不過這人有沒有良心,卻也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徑自去和張丞相說話去了。
再接著進來的就是永王,目光在我身上一轉,便轉向他處。然而只是這一眼,也看得我心頭髮寒。我不知道永王到底要我做什麼,只是直覺的感到不妙,他交給我的事總不會是好差事。
果然上朝時永王出班跪奏,說道橫川一代遭遇春洪,禍及十幾郡,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當地周府緊急上表,請求朝廷發銀賑災。永王已經擬旨發放白銀一百萬兩,只是賑災的人選還要皇帝決定。
我聽見“春洪”心頭便是一震,又見永王暗暗向我點頭,連忙出班請旨。雖也有人如張丞相力主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