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來時抱著一堆東西放在她桌子上,洗過澡換了家居的衣服,很是清爽悅目。
“還沒睡著?”他一邊拉著網線一邊看著她問。
“沒。”她說得很小聲,怕打斷了此時的快樂喜悅。她近似貪婪地看著他帶點青色的下巴,高高挽起的袖子,微揚的濃眉,甚至穿著拖鞋的大光腳。她鬱悶地看著他走出去抽菸,然後看見他端著咖啡進來又展笑。
“笑什麼?一會哭一會笑的。”
好怕被發現了秘密,她藏起半個臉。心底裡滿滿的都是快樂。
“你今天好凶。我想起來以前在新港的時候,有一次豆腐坊的那小子罵我小啞巴的時候你也這麼兇。”
“你還記得?”
“當然了,我還記得你拎著他耳朵去找他媽媽,以後他見了我就繞路走。”
他微笑。
“他後來還罵你以大欺小。”
“他還男生欺負女生呢。”他點下滑鼠回頭又說,“只能怪你太笨,從小到大遇到事情只會哭鼻子往家裡躲。”
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眼皮越來越沉。偷來的快樂也是快樂,快睡著的時候她這樣想。
迷迷糊糊地,好象有個柔軟的東西貼在她唇上,流連不去。她太息。
無望的守侯對誰都是一種內傷
陳然是個堅毅果斷的女人。
所以當年她畢業時放棄了北京的工作,毅然決然地追隨相戀四年的男友來到濟城。所以當那個男人說想繼續深造打算出國留學時,她義無反顧地把工作兩年的積蓄全部奉獻出來給他添置行裝。所以當那個人第二年告訴她他在外面孤苦寂寞找到新的同伴時,她大醉一場第二天爬起床化好妝繼續披荊斬棘開拓她同樣孤苦無助的人生。
彼時,信誠建設還只是個皮包公司,辦公室加上她只有寥寥三數個小貓。那幾年,留學風潮席捲祖國,葉慎暉的女友大學始畢業便去了大洋彼岸。看著他沉默的臉她好象看見自己,同病相憐的結果是讓她產生同仇敵愾之心。她毅然追隨他左右,他堅忍他睿智他殺伐決斷卻又狡詐無比,短短數年,他利用手上可利用的一切資源在海陽翻雲覆雨。她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葉慎暉車禍住院的那幾個月是她一直照顧於左右。以往他們只是兩個寂寞的軀體單純地在對方那裡尋找慰藉,但是昏迷中的他還在低喃他女友的名字,那一刻,自己的心都似要碎掉。
他竟然是世間少有的情長男子。
她扶他起夜幫他擦身,他做物理治療時她默默在旁邊守侯。他越是緘口不提那個人,她越瞭解他的痛,她也愈發堅信他們是同一種人。
她從在醫院開始便決定了,她此生要和他共同進退。可現在他們的事業一日千里,她卻打算分道揚鑣。
再堅強她現在也抵不住,無望的守侯就象噬心之毒,把她啃咬得千瘡百孔。
就象練金鐘罩鐵布衫的武林大宗師,任你再百毒不浸刀槍不入,你也有個罩門。而葉慎暉,就是她的死穴。
一路攜手走來,風雨彩虹。中間他與她各有誘惑,正因為他們是同類人,所以對彼此信任依賴。他們對對方沒有過承諾,陳然也根本不需要承諾。當年在校園裡花前月下的誓言在現實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只是相信葉慎暉,相信自己。他是長情的男人,他們在一起八年,她自己能幹堅強,他們是最好的拍檔。
她沒想到一點,最佳拍檔不代表最佳的伴侶。她也太自信,她以為終有一天他能發現她在身邊默默的守侯。太晚了,晚到無從挽救。
在見到楊洋的那一剎那,天地都似乎變色,自信鬨然倒塌。
這一年多時間他對於她的態度變化太大了,以前兩人相處時平淡如水,經歷過愛情苦痛的人都會覺得這種似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