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味。人太多,花廳裡開了兩席。老爺子四代同堂,坐於首座頻頻點頭,滿足與欣慰無法言喻,往日對老大老二的不悅與失望在此時也消失無蹤。
葉家老大老二一貫親近,兩家的孩子也相當熱絡,聊起來話題不斷。他們以往極少回新港,所以輕眉和他們之間並不熟悉,在一起感覺象個外人,在加上她不善於交際,坐於一桌,心裡拘束萬分。爺爺喊她代表父親坐於葉慎暉下首時,她暗自鬆了口氣,他幫她拉開椅子時不自覺地露出感激的笑意。雖然她瞧不慣大伯與姑媽,但是葉慎暉在她旁邊,感覺遠不一樣。
她默默撥著碗裡的飯,聽大人談話。突然話題就轉到葉慎暉身上,聽見姑媽說的話,她舌尖微痛。拿起紙巾擦拭了一下,看見紙上的血,原來把舌頭咬破了。
葉紅暉是個相當精明的女人,年紀越大越會算計。她不太清楚小四在金力的位置,但是從她捕捉到的一些風聲,再綜合自己的判斷,大致也能猜出一二分。小四年紀越長越發低調,但居移氣,養移體,一個人再低調身上的尊胄顯貴之氣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大兒子洋洋的工作是小四介紹的,女兒云云夫妻的創業資金也是他提供的。然而,這些遠遠不夠。在她看來,這些幫助與小四的能耐相比,太微不足道,太不值一提了。不過儘管她恨得牙癢,滿懷不忿,臉上也得端著笑容。喚了兒女來給這個小舅敬了酒,她便提起了葉慎暉的婚事。
小四三十五尚未婚,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心裡的鑽石王老五。肥水不流外人田,怎麼樣都要挖個渠把這汪水攬住。她夫家有個疏堂妹子,讀書讀多了的,快三十了也沒嫁人。她盤算許久,就是今天,這汪水怎樣也要在她面前轉幾圈才能流走。
她聰明,老大葉明暉的妻子也不傻。一聽她說話當即明白過來,也提起自己單位新來的姑娘條件不錯。一時間,席上的焦點齊齊凝聚於葉慎暉一身。他只是淡淡而笑,並不作答。不過他母親頗為急切,此時也再顧不得以前與老大老二家的積怨了,問起了具體的情況。
輕眉的臉幾乎要埋進碗裡,預料過會有這樣的事情預計過會有這一天,可是面對起來如此艱難。她想大聲呼喝,他是她的。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把心裡激盪的嫉妒與憤恨打壓至底。
他很想轉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安撫的笑;或者握著她的小手,安慰地捏一下。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是痛著的,正如他一樣。可是他也不能。他只能安撫地望住母親:“媽,我暫時還沒有這個考慮,明天閒下來我們再談好不好?今天除夕,怎麼講起這個了?大嫂二姐,你們弟弟還不至於沒人要吧。”他語氣輕鬆,帶著笑意,掃過那姑嫂二人時,眼裡卻有些譏諷。
葉紅暉乾乾笑了兩聲,丈夫訕訕地在旁邊打圓場。老爺子問起了孫輩們的工作,此事方擱置不提。
晚上輕眉一直睡不著。二進的院子裡還有麻將聲傳來,她翻了幾次身越來越覺得煩躁,乾脆就坐了起來。手機在枕頭下面震著,她拿出來一看,是他的號碼,微笑浮起來抹平了心上的焦慮。
“還沒睡著?”那邊好安靜。
“沒。你不是在和他們打麻將嗎?”
“我出來透氣。”安靜了好久,他才又說,“還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往下滑進被子,嘴角向上彎成弧形。“傻子。”
他不語,過了一會帶著些微懊惱說:“我也覺得我越來越傻了。”
她咬著被角低笑。
“不睡覺在做什麼?又想些沒用的?”
“恩。”
“丫頭,別想太多,別忘記一切有我。”
“恩。”怎麼可能不想呢?大伯孃和姑媽的話她可以不去理會,但是奶奶的熱切和哀傷她能視若無睹嗎?愧疚在她心裡盤旋了一天,她做了錯事傷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