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菜餚擺滿,又上了酒,齊宮裡的氣氛終於開始活躍起來。 伶人們開始上場,鼓樂齊鳴,真正的禮樂開場。 這可不是電視電影裡的宮廷豔舞,什麼女子穿著暴露,在宴席上大拋媚眼,搔首弄姿,那不過是為了收視率和票房增加的看點。 春秋時代確實開始禮崩樂壞,可在這種正規的國宴上,上演的都是莊重的禮樂歌賦。 如今還沒有孔聖人出現,也沒有人來修訂《詩經》,據說孔子在修訂詩經時,市面上流傳的詩歌有三千多首,孔子覺得詩歌太多,而且很多詩歌描寫的東西大同小異,於是刪繁就簡,精挑細選了三百零五首,編撰成《詩經》,流傳後世。 這也為後世開了先河,後世編撰詩詞,也以三百零五這個數字為準。 孔聖人還沒有出世,現在的詩歌浩如煙海,如果沒有將所有詩歌倒背如流,不能自詡為精通詩歌。 各國宮殿的禮樂,也是以演奏和演唱詩歌為主。 大家現在漸漸放鬆下來,跟著節奏搖頭晃腦,打著節拍,一副沉醉的模樣。 這種禮樂大氣磅礴,伶人的演唱也是聲情並茂,只是沒有後世的電子樂元素,時間久了,難免讓人昏昏欲睡。 不過沒有人敢在這種場合打瞌睡,而且這種規模的全套禮樂,平時也看不到,所以大家都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專注地觀看錶演。 至於心裡是不是專注不得而知,至少表面上十分專注。 齊女沒資格吃東西,她所知道的四大惡人的軼事也有限,而且自己也沒本事把人家怎麼樣,注意力也漸漸被場上的禮樂吸引住了。 這可是原汁原味的古典音樂,她自從學習五音以來,還沒有真正彈奏過。 現在有一個這麼好的現場觀摩的學習機會,怎麼能放過? 她忘了自己目不斜視的規矩,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些伶人彈奏樂器的手指,藏在袖中的手指也悄悄跟著劃弄。 她以前學習的只是五音的理論知識,現在看到的是古人正宗的演奏技巧,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一些問題也豁然開朗。 大家此時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盤中的美食與場上的禮樂上,沒有誰會注意她這個不起眼的侍從。 在一首歌曲結束之後,齊桓公抬了抬手,場上的禮樂停了下來。 齊桓公站起身來,端起一個酒爵,對著申生遙遙舉了舉,申生趕緊站起身來,對齊桓公躬身施禮,齊桓公中氣十足地唱了一首《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隨著齊桓公的歌聲響起,下面有伶人自動開始伴奏,舒緩的音樂絲毫沒有壓過齊桓公的聲音,反而給他的聲音增加了一種厚重的質感。 齊桓公唱完,將酒爵裡的酒一口喝乾,申生也連忙喝了一杯。 這可是國君的最高禮儀,所有人的興趣都被提起來了,各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盯過來,看申生如何應對。 “申生下堂拜謝君主!” 申生的一個門客也站了起來,態度虔誠肅穆,對申生大聲說道。 “申生感謝齊國君主!” 申生毫不遲疑地走到堂下跪下,大禮參拜。 “申生唱《黍苗》。” 門客再次大聲說道,申生的歌聲立刻隨之響起。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之。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雲歸哉。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我行既集,蓋雲歸處。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徵師,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寧。” 申生的聲音乾淨清澈,比之齊桓公更具有穿透力。 當然,兩人的聲音是兩種風格,沒有可比性。 齊女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申生帶來的兩個門客身上,她原以為兩個門客就是來蹭飯的,沒想到是有大用的。 要從三千多首詩歌裡,迅速找到一首與主人演唱的詩歌對應,還要與自己的身份相符,這可不是一般的功力。 不僅要對所有詩歌倒背如流,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