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太妃這一醒,立即就有人進門檢視。
那是宗正的侄媳婦,平日裡皇室宗親中有事,她經常被吩咐過來幫忙。
那女眷仔細瞧了瞧她,似是想說些什麼,卻還是閉上嘴,轉身離開了。
管事嬤嬤忙上前將門關好。
豫王太妃這才道:“她……怎麼在這裡?”
“宗正吩咐過來的,”管事嬤嬤輕聲道,“馮家將事情稟告給了宗正府,還有勉縣那些人,也一併送了過去,讓宗正府處置。”
豫王太妃聽到這裡激動起來。
管事嬤嬤道:“您是想問二爺?”
豫王太妃眨了眨眼睛。
管事嬤嬤道:“奴婢剛剛向人打聽了訊息,二爺沒被馮家抓到。”
豫王太妃鬆了口氣,整個人沉入被褥之中。
“太妃,”管事嬤嬤道,“您好好養傷別的先不要想,奴婢想方設法打聽勉縣的情形,知曉了就來稟告您。”
豫王太妃眼睛發紅,她得想個法子拿捏住馮家,她拼著一條命才爭來這個機會,也只有這樣做,才不會被馮家逼問出祁哥。
“你去……找相王爺,讓王爺幫我在宗正府說句話,至少……拖延些時間,讓我做些準備。”
管事嬤嬤點頭。
豫王太妃接著道:“將書房裡那件東西拿來。”
管事嬤嬤似是明白了太妃要做什麼,眼睛一亮,又重新燃起希望:“奴婢現在就去。”
片刻功夫,管事嬤嬤捧來一隻妝奩,遞到豫王太妃面前。豫王太妃抽出頭上的簪子,將妝奩底下撬開,從裡面抽出了一疊信函,那信函看起來有些髒汙,一角徹底被鮮血浸透染成了褐色。
豫王太妃用手輕輕地將紙箋開啟,不禁喃喃地道:“收著這麼久,總算有機會……能夠用上了,也不枉這上面背了幾條人命。”
“馮家定然沒想到,還有這麼個把柄在我手裡。”
豫王太妃看著這信函,不禁想到當年送信來京中的那家人。男人是戍邊西北的副將,女人不過二十七八歲,拖著兩個孩兒。一家人為了將這些送來京城,路上男人被殺,女人接替自家男人繼續向京中趕路,卻再次遭遇追兵,大兒子為了救母親和弟弟被抓,女子也身受重傷,最終她將信函藏在了小兒子的懷中,母子倆從山澗處跳了下去。
這是來自西北的第一封戰報,先於所有驛站傳送來的文書。
不,與其說戰報不如說是示警。
那副將發現了馮家設下圈套要向蕭煜下手,果斷拿了證據,前來京城密告朝廷。副將本是馮家一手拔擢上來的,只是在西北與蕭煜一同打過仗,卻在這樣的關頭背叛馮家選擇蕭煜。馮家如何追捕這一家人可想而知。
婦人顫抖著手將信遞給她之後,就將孩子緊緊地抱住,好像直到現在,她才能感覺到這一路的艱辛和失去親人的痛苦。
豫王太妃命府裡郎中給那孩子看症,才知曉那孩子已經死去多時。她伸手碰觸孩子的臉,面板僵硬又冰冷,甚至不及婦人遞給她的信函暖和,這家人將信函看得比命更重要。
婦人揪著自己的頭髮,一遍遍地訴說,她的長子被抓了,她沒敢去瞧,揹著幼子繼續跑,她嘴裡不聽唸叨著先夫與她說的那些話:“一定要送到,那是恩人的性命,也是一城百姓和武衛軍的性命。”
就這樣奔逃著,不惜跳下了山澗,幸好山澗的水乾涸了,信函才沒有溼,她又帶著孩子連滾帶爬地翻過了那座山,才算真正甩開追兵,也就是在那時候,她發現幼子的胸口被一截樹枝扎透了。她怕被人盯上不敢去看郎中,眼睜睜地看著幼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臨進京城時,她還看到了夫君和長子的頭顱被挑在杆子上,朝廷說他們通敵叛國,罪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