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的天空,有著濃暗曖昧的天色。雲層厚厚,映著城市似乎永遠不夜的光害,彷佛永遠不會晴朗。
路上車子已經減少,他一路順暢地開到何岱嵐家附近,只花了十二分鐘。
一個嬌小身影,在已經關燈的大廳焦急地走來走去。車子一開到門口,她就奔了出來。
她大概剛剛上樓洗過臉,臉畔的短髮還溼溼的。乾乾淨淨的臉蛋上,滿滿的焦慮神色,平常總是含笑的大眼睛,此刻都是慌張與絕望。
她一衝出來,就忘形地抓住剛下車的項名海。她仰臉,急急地問:“你打過電話到宿舍了嗎?怎麼樣?怎麼樣?”
“別這麼急,慢慢來,冷靜一點。”他輕斥。右掌握住那緊緊攀著他左臂、緊到指甲都刺進他肘間肌肉的小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
本來只是要讓她放開自己的,卻是心念一動,他握緊了那隻溫軟的手。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是一迭聲問,急得快要跺腳:“你到底有沒有打?結果呢?李宗睿在不在?孟聲有沒有跟他聯絡?他會不會知道……”
“喂,喂。”項名海看她這個大失常度的模樣,深深感受到什麼叫“關心則亂”。平常很有大將風範的她,此刻只是個著急的家人。
“你說話啊!”
“我打了,李宗睿也不在宿舍。我想他們兩個現在應該是在一起的。”項名海輕易便制服對他慢條斯理的回答極不滿意、急得像要咬他一口的小姐:“你先別急,冷靜一點!深呼吸!”
在他沉穩篤定的命令下,何岱嵐依言深深呼吸了幾口;溫暖的大掌緊緊握著自己,也讓她感受到一股安定的力量,源源傳了過來。
“好,我冷靜了。”何岱嵐在極短的時間內,壓抑住焚燒似的焦慮,仰視在夜色中,宛如雕像般英俊的輪廓:“我真的冷靜了。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們學校定時有駐警巡邏,他們應該不會待在校園裡。”項名海推論著:“平常他們活動的範圍,不是學校,就是家裡。照你所說,何孟聲是出門遛狗發生事情的,身上應該沒有帶很多錢,連獸醫那邊的帳都還得讓你去結,所以他應該是讓李宗睿下山去跟他碰面。”
“可是你們學校那邊,交通又不方便,李宗睿也沒車,要怎麼下山來?”何岱嵐急急插嘴。
項名海看她一眼,眼神中示意她別急。
“朋友。”他篤定地說。外表和語氣看似平靜,其實腦筋已經從他接到電話開始就運轉不停,到現在,可以胸有成竹地做出大膽假設:“一定是靠朋友。我想,只要找李宗睿的室友來問,應該可以問出一點頭緒。”
“那你剛剛打電話去宿舍的時候,幹嘛不順便找他室友來問!”何岱嵐又急了起來,她忍不住埋怨。
項名海聽了,濃眉一鎖。
“我……不過十分鐘前才打過宿舍,現在再打,也不算太遲吧!”他不太自然地回答,放開緊握著的那雙小手,清清喉嚨。“何況,我也是想了一下,剛剛才得到這個結論。”
“我以為你像計算機一樣,資料放進去,答案馬上就出來了。”
聽著她若有嗔意的抱怨,項名海簡直想苦笑。
他剛剛一路上心心念念著要先看到她,再做打算。現在想起來,還真荒謬。
“那你現在打啊!”何岱嵐沒有太注意他的沉默,只是連聲催促:“快點打嘛,趕快問問那個室友,看他知不知道!”
“好,好,我現在就打。”項名海溫聲安撫。
那個在教官面前什麼都不願多說的室友,在接到冷麵訓導主任親自出馬打的電話之際,終於認清事實,那就是——事情真的鬧大了。
“我……我借了他一點錢。他說明天就還我。”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