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擁有那種珍貴存在、另一個企盼擁有那種珍貴存在的人,在靠近垢滿焦黃油煙的牆角旁座位上,看著桌上筆記型計算機螢幕上記錄的一切。
一共有十五個視窗。
第一個到第五視窗,播放著烏拉拉在臺場飛奔的樣子,播放的每秒格數還刻意調低許多,好清楚捕捉畫面的細節,也因此才知道烏拉拉的背後,還有一個異常的黑影遠遠跟蹤著。
第六個到第十四個視窗,是烏拉拉與狩在屋頂一追一逃的窘戰。因為兩人不斷迂迴,各監視機捕捉到的片段就像無法連線的拼貼,除了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只能從烏拉拉身上的傷口狀況判斷出時間關係。那畫面就像格鬥電玩中的異種廝殺,狩不斷噴出大絕招似的毒液彈,烏拉拉拼命逃躲……只差沒有補上兩槓生命值。
第十五個視窗,則是烏拉拉從天而降,與陳木生互對一掌,雙雙震開倒地;隨後狩落地,與烏拉拉再次展開戰鬥,在最後一次奇異的錯身過後,狩似乎喪失了戰鬥的特質與意願,陷入崩潰的情緒裡。警方趕到時,畫面中只剩兀自昏厥的陳木生。
拉麵店裡很吵,這種帶著無數食材氣味的喧鬧,讓坐在陳木生對面的宮澤找到徹夜疲憊後的心安。
“從我進入警視廳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每次有命案發生,身為警官的我從來不能直接取得社群攝影監視機裡的帶子,卻必須要用申請的……而且十次總有一、兩次即使申請了也沒下文。直到我進了奴才V組後,才有調動全京都所有社群監視機的權力。”宮澤的手指在觸控板遊動,看著狼吞虎嚥拉麵的陳木生:“這城市藏著數不盡的攝影機,也許多到連我的老闆們也不清楚吧。很多見不得人的秘密都藏在這些小眼睛裡。”
陳木生左手邊,已經堆滿了四個狼藉的大空碗。
在將四個滿滿大碗吃到空的過程中,宮澤已經將殺胎人與醫院暴走的故事說了一遍,陳木生只有偶爾的表情變化。
“昨天晚上的東京簡直一團亂,詳細情形我還沒打聽清楚,只知道有兩個非常厲害的傢伙大吵大鬧了一頓……就是畫面中這位,我認出他也是前幾天在醫院暴走的怪人之一,沒有意外的話,他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殺胎人的弟弟。”宮澤看著陳木生,用他紅腫睏倦的雙眼。
一夜都沒有睡,宮澤忙著消化阿不思給他的古文獻影像,並研究這些畫面中發生的一切。
沒有人比宮澤更清楚他的腦子是怎麼運作的。
吸血鬼古文獻裡無數毫不相關的斷簡殘篇,宮澤卻能透過他最擅長的“分類”技術,從幾個不經意被埋在其中的關鍵句纏黏出蘊藏在底層的……一種稱之為“獵命師”的反抗勢力。就連幫他翻制這些文獻的阿不思,都沒能看出來。
但陳木生並沒有怎麼搭理宮澤,要不是看在拉麵很好吃的份上,他一秒都不想待在這吸血鬼走狗的面前。吃飽了之後三天的份,他就會拍拍屁股走人,絕不含糊。
“他是你的同伴嗎?”宮澤問:‘‘跟你對掌的那個。”
“不是,見都沒見過。”陳木生又放下一個空碗,這是他首次回應宮澤,只因他覺得這樣的回答無關緊要。
“他很強嗎?”宮澤問了個高中生等級的問題。
“很強。”陳木生瞪著宮澤,狠狠說道:‘‘跟他對陣的,可是東京十一豺。,’
“你真的不認識他?”宮澤確認。
“不認識。不過就算不認識,要是當時我還清醒,照樣幫他打死那個愛亂吐口水的瘦鬼,怎麼?你要打電話叫你的吸血鬼朋友把我抓走嗎?,,陳木生冷冷說道。
宮澤注意到陳木生還沒打嗝,於是又揮揮手,向店員又要了碗特大號的味噌玉米拉麵。
熱騰騰的特大號拉麵不多久就送到陳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