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傅春兒聲音微哽,心情激盪,除了這四個字以外,便再也說不出其他。紀燮在門板之外,不禁手足無措,道:“你別……難過,以後一定會好的。”所謂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際,其實也很難說得清楚。或許眼前這樣的一個決定,會令自己辛苦數十年,甚至令門板那頭的那名女子與自己一起辛苦數十年,然而——
她卻都明白。
在這些大事之上,兩人能夠想到一起去,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夜風柔軟,傅春兒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清明起來。她柔聲說道:“又炎哥,最近一定辛苦了吧。莫如你早些回去休息!以後,日子還長。”
紀燮聽到這裡,忍不住在門板那頭無聲地笑起來。日子還長,這四個字從傅春兒口中說出,便是兩人之間的默契,比什麼海誓山盟都要來得動聽。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不曉得你是否聽說,皇上很賞識黃家表兄,打算讓他歷練兩年,便正式執掌廣陵府的鹽政司。皇上還為表兄賜了婚。你日後若是見到他,莫要忘記恭喜他一下。”
“是麼?”原來是黃五啊,不是紀七。傅春兒心中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笑道:“應該的。”原來黃家才是被那個賜婚的那個,既是皇家做主的親事,短時間之內黃家萬萬沒有道理給黃五安排什麼妾室之類的。關於自己與黃五的那個流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無稽之談,總算不會再有什麼人嚼自己的舌根了。原來這間接也幫了自己的忙呀,傅春兒一時起了八卦之心,問道:“黃五爺那位賜婚的妻室,是哪家的女子?”
“是兩淮鹽運使洪大人的獨生女兒。這門親十分妥當,舅舅與舅母一定十分歡喜。”
“黃五爺會歡喜麼?”傅春兒突然為黃五感到有點可惜,所謂盲婚啞嫁,便是如此了吧。
紀燮在門板那頭沉默了半晌,說:“你放心,黃家表哥是一個有分寸的人——”
他知道這位表哥的心思,否則當日在平山堂,便也不會有林兆麟與黃五的一番閒話。黃五會甘心麼?紀燮有點狹促地想,不過,黃五甘不甘心,諸事便都已成定論。而且最重要的是,傅春兒既然與自己心意相通,那麼黃五這輩子便註定只能是一個外人了。
夜已深沉,傅春兒隔著門板,催促紀燮早些回去休息。一連忙了這許多日,相信他已經熬到極限。然而紀燮卻極依依不捨,即便在道別之後,良久,傅春兒才聽到他靜靜離開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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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日,傅家人都看出傅春兒的不一樣來,卻只有楊氏一人大概知道為什麼。
然而這時傅家人都忙碌非常。傅陽找了老何,將自家對面的一片空地和隔壁的一間小院都買了下來,照舊到官府辦了紅契,交給傅春兒收好。自上次那兩位蘇北客商拜訪之後,訂單接踵而至,傅老實每日指揮著大家在作坊做活。傅春兒也不能閒著,給鴨蛋粉包裝的事情,現在還是由她來安排。
傅春兒一開始還是選擇將鴨蛋粉的包裝分送給鄰里之中,閒在家裡的婦人去做,卻發現有的時候,分發出去的包裝,收回來的時候總會少一些。
她對包裝這件事情非常謹慎,一旦又發現丟包裝的,甭管對方給什麼理由,她便會將這家人列進黑名單,日後不打算再找這些人家幫忙。相反,有幾家女眷,活計做的又快又好,萬一出什麼岔子,做壞了一兩件,還會自己掏錢賠上。傅春兒自然將這幾家列為長期合作的物件。
又過了幾日,眼看到了立夏。這天錢鑠風塵僕僕從仙女鎮上來尋傅陽,給他看了幾件從仙女鎮其他鋪子裡收上來的頭油和香粉。
傅陽一眼便看出,這些,雖然都標著“馥春”的字號,但是明顯不是自家的產出。他緊張地問錢鑠,“鑠表弟,這是從哪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