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兒似乎開始明白為什麼黃夫人一直是這麼一副性子。
然而她剛剛阻得住紀家老祖對紀燮腿傷動刀,眼下卻阻不了紀家人帶紀小七一起回家,全家團聚。
她這時候只能是一位看客。
餘嬤嬤聽了“回家”這話,便開始指揮手底下的人去紀燮臥房裡,廳堂裡搬物事。一邊還陰陽怪氣地說:“小心著點,看清楚了,只要將小七爺隨身的東西就好,其他阿貓阿狗的東西,都不用理會。”
傅春兒皺皺眉,沒有說話。紀家二爺與黃夫人兩個,似乎沒有聽見餘嬤嬤那句話似的,無動於衷。只有周大夫有點不忿,挪過來靠近傅春兒,低聲道:“瞧這話說的,這也是他紀家的產業啊,哪裡便是阿貓阿狗了呢?”
傅春兒還不及答話,突然聽見紀燮臥房裡“砰”的一聲。跟著餘嬤嬤的聲音響起來,“哎呀小七爺,您怎麼摔了!”
紀燮不說話,只能聽見他哼了兩聲。
這邊廂紀家二爺與黃氏夫人,都一時擁到紀燮的臥房裡去看。
紀燮低聲與他們說了什麼,但是片刻之後,他開始大聲呼痛。
“小七爺看來不想搬走啊!”周大夫在旁對傅春兒說。他這幾日是看著紀燮過來的,自然曉得紀燮有多能忍,再大的痛苦之下。也不曾見紀燮示過一聲弱,呼過一聲痛。眼下這般,定然是做作了。
傅春兒皺皺眉,道:“只怕只攔得住一時。而且也阻不住紀家二爺與夫人。往咱們這裡派下人啊!人多了事兒就多,也挺煩的。”
周大夫想想也是,小聲說:“別人怕都還好,就怕那位餘嬤嬤……”
這時候,剛巧餘嬤嬤從紀燮房中出來,周大夫說得雖然小聲,可還是叫她聽見了。
餘嬤嬤正朝這邊看過來,而傅春兒正擔心之際,周大夫的聲音卻稍稍放大了一些,說:“餘嬤嬤。這氣色,這身子骨呀,若不好好調養……嘖嘖嘖!”
傅春兒一下子就想起以前周大夫幾個戲弄餘嬤嬤的事情來,一時心中大恨,心想你再要戲弄此人。為何要把我拉下水。她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配合周大夫把這戲演下去,“何以見得呢?”“哦哦哦,原來是這樣,是挺嚴重的。”
兩個人說得含含糊糊,一時餘嬤嬤疑心大起,手底下招呼人幹活。也沒有那麼勤快了。
臥房裡頭鬧哄哄了好久,最後紀家二爺出來,徑直走到周大夫跟前,道:“小七那裡,實在是不好移動,老周。只怕還是要在大德生堂將養一陣子,要麻煩你了。”
周大夫正要謙,黃氏握著帕子也跟了出來,將眼下抹抹,道:“我們會多留幾個下人在這兒。平日裡不會麻煩鋪子裡的大夫與夥計,只是萬一有什麼,還請老周多關照下,另外也請及時給我們那頭送信。”
傅春兒在旁聽了,突然覺得,這黃氏有時候還是挺會說話的。
一時餘嬤嬤便領了命,帶了幾個下人打算清理打掃院子。傅春兒心裡嘆道:果然,紀小七雖然能阻住自己被搬回紀家,卻阻不住父母往自己身邊塞人。看來這架勢,餘嬤嬤必是要管著這處院子無疑了。
周大夫一時告了個罪,到前頭去忙。
傅春兒嘆了一口氣,到廚下去忙。日頭高高地起來,此時已經是晌午了。
紀家的僕下這時候跑到街上的食肆裡叫了一桌席面過來,端端正正地擺在堂屋裡,請紀家二爺與黃氏夫人兩個坐了。黃氏夫人皺了皺眉頭,道:“油膩膩的,看著就沒胃口。”紀家二爺連忙哄道:“也就今兒個中午,在這裡將就將就,晚上回去自然有你喜歡的吃食。下人們也最多按他們自己的口味選選,你能指望他們分得出來菜好菜壞?”
他哄完老婆,突然想起兒子,道:“也不曉得他們給小七中午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