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晴天,還混著些許清爽和潮溼的涼意,倒並不覺得悶熱。他們沒有開空調,溫衡和周確嶼便一起開啟了兩邊的車窗。
天空湛藍得彷彿一塊剛被暈染過的布料,窗外陽光正好,樹叢時不時掠過,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車窗上,留下陣陣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面而去,帶著晨後令人愜意的溫度,讓人情不自禁想眯起眼睛。
緊鑼密鼓地錄製了一天一夜,此時終於坐上了回程的車,幾個人上車後都不免透露出或多或少的倦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車內倒是難得的安靜,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混著車輪摩擦在地面的聲音。
惦記著完成任務,付予意幾乎一整晚都沒怎麼閤眼。車子才剛剛駛出住宿地,還沒來得及開上高速公路口,他就已經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身子漸漸不由自主地向下傾斜,一副隨時都要栽倒在地上的樣子。
連夏涵聽見一陣輕微的“哐哐”聲,四處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付予意的額頭磕在車窗上的響動。
郊區的道路難免顛簸,付予意又坐在最後一排,便不自覺地將頭靠在了窗戶上,像敲木魚似的砸著腦袋。儘管這樣他卻也沒醒,只是一路上都緊皺著眉頭,看上去睡得並不十分安穩。
連夏涵隱約聽到一陣“咚咚”的響聲,他四處尋找片刻,才發現源頭是正睡得渾然不知的付予意。
連夏涵:……本來就不聰明,別再把孩子磕傻了。
他拍了拍正在副駕駛打瞌睡的溫衡,想著讓溫衡把自己的外套拿過來,好歹給付予意找個東西墊著額頭。
連夏涵剛伸出手把溫衡拍醒,側邊坐著的周確嶼卻默不作聲地摘下了自己的u型枕。
只是周確嶼才轉過身去,還沒來得及拿出枕頭,noel忽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扶住付予意搖搖晃晃的腦袋,自然而然地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周確嶼拿著枕頭的胳膊就這麼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空氣像是驀地凝固了瞬間,周確嶼頓默兩秒,垂眸望了noel一眼。
兩個人目光交錯,只是誰也沒有開口。
幾秒過後,noel先行一步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狀似平常地望向窗外。
他順著耳機裡的節拍,不自覺地用手指敲著膝蓋,一副沉浸在歌曲裡的陶醉神情。
周確嶼的眼神掃過靠在noel肩膀上的付予意,而後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重新坐回自己的原位。
溫衡剛剛被連夏涵敲醒,此時一副狀況外的神情,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
連夏涵意興盎然地在三個人臉上巡視了一圈,見周確嶼已經抱著胸口戴上兜帽開始閉目養神,他眨了眨眼睛,才對溫衡說:“沒事,你接著睡吧。”
付予意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還是那個普普通通上課下課的大學生,舞社的朋友拉著自己去參加附近商場的隨機舞蹈表演。付予意在播到nd出道曲的段落時候脫穎而出,一舉勇奪全場c位,被現場的粉絲驚呼為“芬達編外組合成員”,收穫驚喜無料禮物若干,甚至還有人當場攔路表白。
女生獨自靠在牆角,見他朝這邊走來後便站在道路中央。
被攔住去路的付予意:?
對方不知為何,忽然摘掉了自己的鴨舌帽,反手扣在了付予意的腦袋上,問他:“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付予意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不由自主地對上目光。
他驀地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這個女生長得和——
“媽呀!”
付予意頓時從夢中驚醒,險些從座位上彈起來。
他驚魂未定地睜開眼,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深棕色的瞳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