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太扶在牢門前,幾日之間彷彿蒼老了十歲,頭髮凌亂,衣衫骯髒,無論早前對慧娘有多少厭惡,可現下見她對韓紹不離不棄,世人多愛富貴,落難之時,還有人相擁相守,這便令人感佩。任她有多不喜慧娘,現在卻只有感動,顫聲道:“慧娘,你這是何苦?這是何苦?好歹要替我們韓家留下一條根……”聽說慧娘替韓紹育了一子時,韓太太似看到了一線曙光,那到底是韓家的骨血。
慧娘定定地看著韓太太,吐字如金:“你不能再趕我走,這一次你再不能把我和紹哥哥分開。”
韓紹以為自己再不會哭,聽她說出這話時,淚水不由自己的滑落而下,是暖的,是痛的,更是苦澀的。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這樣傻傻的進入詔獄。要陪他一起被髮配。邊陲苦寒地,就是多少男兒也吃不下那樣的苦,何況是慧娘這樣的弱女子。
青霞還在如瘋子般地大叫著:“我不是韓紹的妻子,程慧娘才是!”
終於。有獄卒走了過來。獄卒甲冷冷地望了一眼:“給我閉嘴,再大呼小叫,小心吃鞭子。”揮著手時的鞭子,在空中“嗖!嗖!”甩了幾下,嚇得一干人遠避天牢欄杆,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身上,本是夏日彼此又衣著單薄,要是落在身上立時就能皮開肉綻。
後面的獄卒乙帶著譏諷的笑,“淮陽王因牽涉此案,同樣被褫奪王爵貶為庶人?還當自己是郡主。早已是庶人一個,還不如我們這些尋常百姓呢。”
庶人一個!
青霞一臉痛色,她是郡主,她是皇族的金枝玉葉,她的父親是左肩王府的老王爺……
紫霞不敢相信地道:“皇上……褫奪我們的封號?”
獄卒甲仰頭笑了笑。“在這天牢,除了欽犯、便是重犯、要犯。但凡涉及‘叛賊案’的,全都是要犯。”
稍大的葉卿卿此刻嚇成了一團,抱住紫霞,用稚嫩的聲音道:“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青霞一臉俏臉嚇得蒼白無血,她不是皇族郡主了。她是庶人!朝廷對於庶人,是可以斬殺的,她許要被殺頭了。
早前的崔珊,最後沒有叛刑,就是因為她始終沒被褫奪賜封的郡主身份,而云河大長公主也是如此。離開詔獄後。雖各自降了賜封位份,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而今日,她們姐妹原是皇族郡主,竟被貶庶人,這就是說。將會隨夫君一起受流離之苦。
從京城到苦寒地,千里之遙,有多少人在發配途中命喪黃泉。
紫霞大聲道:“你胡說!皇上怎麼為剝奪我們的封號?你胡說!我們可是左肩王府的郡主,身上流著皇家的血脈……”
獄卒乙搖了搖頭,指著裡面的一道門:“知道最裡面關著誰麼?曾經的淮陽王,不僅是他,還有曾經的慶候、晉陽候……”獄卒一臉同情,“要說尊貴,那裡面的人可不比你們更為尊貴。如今,他們都成了朝廷欽犯!”
較裡一層關的是韓國棟與韓綸父子,還有曹家的族長、曹玉臻的大伯、三叔等人。但那裡面的天牢不會是最裡一層,因為獄卒用到了“最裡面”。天牢到底有多少層?他們不知。
成則是潑天的富貴,敗就是人頭落地。
對於這些人,皇帝會如何處治,誰也猜不出。
青霞不想死,想到自己就如同一隻貓狗般地死去,心頭就一陣陣地後怕,“韓紹,我要與你和離,你既有程氏,為什麼還找我,為什麼?”
曾經,是她看上了韓紹,定要嫁給韓紹為妻的。
韓家為了榮華富貴,這才逼走了慧娘。
韓太太為了讓韓紹娶青霞為妻,更是用惡毒的語言羞辱慧娘,逼著慧娘難以釋懷,不得不跳河尋短。
獄卒甲道:“晚了!你們已是戴罪之身,就算和離,也不能免除你們身上的罪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