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的,維持著最為優雅紳士的一面,從容閒適,淡然沉穩,卻不免的,多一些幾難逾越的疏離。
從十四歲的她第一眼看到他起,他便是如此一面,深深鐫刻進心中,十年如一日的持續下去。
因而分外喜歡看他異於平常的時候,或蹙眉或冷笑,抑或是偶爾的偶爾為她惱怒。
都是值得琢磨細品的。
她記得,第一次看見他生氣的樣子。
那是好多年前的一件事,她十八歲的成人禮。
在那樣一個貴族學校,她這樣的女生算得上是異類,穿著顏色泛淺的制服,袖口領口有些許磨損。
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亦是知道她有一個並不算得寵的母親。那些孩子排斥她,和她一樣身份的孩子也不喜歡她。
她亦是早早就知道不要觸碰到大家的邊際,遠遠地離著落寞著,繼而習慣著。
成人禮這天,所有的同齡人都在禮堂聽著理事在臺上宣講。她擠在一邊覺得新奇,十八歲這個詞,於她陌生的很。
彷彿十八歲後做的一切壞事,都算得上合法,比如喝酒比如抽菸……又比如嫁給心愛的人。
家裡的一切還如往日,母親忙上忙下,父親在辦公務,姐姐和太太在陽光下聊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幹,她也有,她喜歡看著他們。
姐姐很是優雅地抿了口咖啡,纖手接過蕾絲邊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著唇邊。
“咦,今天囡囡回來的真早。”她看到她,一雙桃花眼上翹著,別樣的風情,“要不要來吃點點心?”
秋遙今天分外高興,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碎玉般的發著柔和的光澤。
秋逸搖了搖頭,“不餓,謝謝姐姐。”
繼而頷首離了,坐去一邊的紫藤花架下。陽光穿過重重疊疊的虯枝蒼健,灑在她年輕的臉上,薄霧迭起。
秋遙的聲音仍在耳邊,她衝太太一陣咯咯地笑,“媽咪,你總騙我。”
“真沒有,”太太拉了拉她的手,亦是同樣的笑,“我真親眼看到他在選戒指,就在尖沙咀那家我們常去的店裡。”
秋遙抽了自己的手,撐上下巴,拿微有拘謹的眼神望了望太太,費力壓抑著臉上的濃濃笑意。
“不知道要送給哪個野女人,他那人你是曉得的,又忙又不知道怎麼哄人,訥訥的和個木頭一樣……不過這倒也好,沒什麼花心思,媽咪,你說對不對?”
太太深知女兒脾性,斜著眼睛將她淡淡望了一眼,半含酸地問道:“喲喲,嫌人家沒情趣了,待會兒中秋不知又會收到誰送的明信片——你說,是哪個小子昏了頭,一張張寫那些廢紙給你這個沒心肝的?”
秋遙抿著唇,臉色越來越紅,終於掌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撐著下巴的手滑上臉,掩著唇。
“媽咪!你再這樣我可惱了,就曉得替他說話,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呀?”秋遙直了直身子往她一側坐了坐,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他是不是想求婚?唔,我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太太將她一瞪,“二十四歲的大姑娘了,我像你這年齡都生了你了。再這麼等著,小心他被人搶了去,再想找,可難了!”
秋遙臉上的潮紅剛剛退了些許,此刻又慢慢漲上,只喃喃說著,“慣的他,想娶我也難……”
“我的乖乖,別說了,你瞧瞧,他這麼早就來了。”
秋逸聽完,立刻抬頭看,可不是喬言嗎,正拿著一盒極其精緻的首飾盒衝她們這邊走來呢。
陽光斜斜地射下,在他神采奕奕的臉上撒上金沙,鼻子在一側落下陰影,希臘雕塑式的完美俊顏就這樣穩穩而來。
秋逸嚯的站起身子,直覺想逃,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