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拔那與我高坐在森林之心的瞭望塔上。他向我說明,男人與女人應該自由戀愛,不受「保證忠心」那種虛偽的聯結所束縛。這觀念我也覺得不錯。關於婚姻,我只知那是主人的事,與我們這種身分的下人無關,所以我很少思及婚姻。但拔那倒是思考過這種事情,而且得出了結論,也將那些結論應用在森林之心,據以制定法律。他對孩童也有個人的看法。他認為兒童應完全自由,永不處罰,隨他們高興,任其到處亂跑,但必須為他們找出最適合從事的工作。依我看,這觀念似乎也值得讚許。他所有的觀念都同樣值得讚許。
我是個好聆聽者,偶爾才提個問題,多數時候滿足於聽他暢談他心智上許多無盡的發明和大量的展望。誠如他所言,大聲講出來的時候,他想得最通透。不久,他就斷言我是他的必需品:「我需要思考了!葛仔締在哪兒?那個學者在哪兒?」
雖然我住在拔那之屋,但經常去看望千銳。他已加入製鞋工會,他在那裡住得舒適,沒什麼抱怨,只說女人和羊肉太少了。「他們應該派『十一稅』小子出去多找些山羊回來!」他說。
威寧不久便發覺,由於森林之心附近的獵物早已被獵完,所以如果要當獵手,他必須花大部分時間到遠一點的樹林去,與過去為布里金打獵一樣。打獵已不是餵養這城鎮的手段了。有個「十一稅男孩」的團體一發現威寧是個射箭好手,立刻邀他加入,擔任該團體的守衛,他答應了。我們來到森林之心之後一個月,威寧開始跟著他們上路。
十一稅收稅員‐‐或稱劫掠者‐‐從我們這個木造城市出去,到森林外的道路,等候路過的趕集者或趕集馬車。他們的目標是帶回禽畜、滿載的馬車、車夫與馬匹。假如車夫願意加入兄弟的行列,則可以增加我們的資源‐‐不管是食物、車輛、動物或人手,都會增加。拔那告訴我,假如他們不願意加入,就將他們雙手綁起,布條遮眼,留在原路,期待下一個路過者來幫他們鬆綁。他還告訴我,有的車夫太常被森林兄弟搶劫,都會乖乖伸出雙手,準備受縛。拔那說到這裡,發出他有力的招牌笑聲。
這裡還有一種叫「網羅人」的漢子,他們會單獨或兩兩進入阿西安城,有時到市場為我們的必需品討價還價;有時則當小偷,去有錢人家或富裕神壇的金庫偷竊。我們在森林之心不使用金錢,但兄弟們還是需要現金,才能購買劫掠者偷搶不到的物品‐‐包括森林附近城鎮的善意、各城市商賈之間的沉默串通。拔那喜歡誇耀說他坐在一筆巨大財富之上,連阿西安的豪商可能也要嫉妒。金子銀子存放在拔那之屋的哪裡,我從來都不知道。如果有人想進城採買,可以要求帶些青銅幣或紅銅幣。
有哪些人離開森林之心,拔那和他的助手都曉得。離開的人不多,只有那些業已經過測試的可信漢子。按照拔那的說法,只要一個笨蛋在酒館裡亂說話,就可能把阿西安整個軍隊招來。所以,從大門進出的那些複雜林地小徑,都有密佈的守衛,而且小徑時常更動並抹去痕跡,因此,馬車車轍或牛群足跡不可能輕易引導任何人來到這座木造城市。我還記得我們當初來時的情景,也記得被盤問以及扣在弦上的箭。我們都知道,小徑守衛如果看見誰未獲準而從大門離開,不需盤問就可拉弓射擊。
他們問威寧要不要當小徑守衛,但威寧不喜歡做那種從背後射人的事。搶劫馬車或偷牛比較適合他,何況,當個劫掠者可以在兄弟當中享受極大的特權。拔那本尊曾說,劫掠者以及負責維持城內秩序的「公判員」,是這個團體最有用的成員。森林之心每個人都要追隨自己的心,好好選擇要做什麼差事。因此,威寧開心地與一班年輕人外出,他向千銳保證,回來時必帶「一群山羊;要是山羊沒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