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了他:「這地方不對勁,我說不上來,但我感覺非常糟糕。還記得之前觀星室出問題嗎?以及更早些時候,我們和寒霜聯絡不上,從那時候開始,大家的警惕心都降低了,有什麼東西在影響我們所有人。」
他飛快地說著,同時他也知道,自己下達的命令有多麼不正常——除了直覺上的一點違和之外,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命令的正確性,而白橡木號剛剛經歷了一場遠航,不管人還是機器這時候都需要修整,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離港命令如同胡鬧。
更何況,離港是需要跟港口方面協調的,不經報備就重燃蒸汽核心是嚴重的違規操作,他必須為自己的決定承擔責任。
可劇烈的警兆在心中跳動,越來越強烈的海浪聲在腦海中迴響,葛莫娜的祝福在警告他,絕對不要繼續跟「港口」方面接觸,哪怕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大副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船長,過了將近半分鐘,他突然站直了身體,大聲說道:「是,船長!」
在船上,船長的話就是法律。
一個神智失常的船長會導致整艘船的人一同陪葬—-但在更高的機率下,一個經驗豐富的船長會讓一船的人從危機中得救。
命令很快被下達至全船,一頭霧水的水手們被催促著行動了起來,並且很快便在條件反射般的熟練中做好了重新起航的準備。
新的沸金觸媒入蒸汽核心,低沉的機械振動聲在白橡木號深處甦醒,水手們悄悄解除了船舷上的固定索,並將跳板收回到甲板上,勞倫斯站在艦橋上,透過寬闊的玻璃船認真觀察著碼頭上的動靜-
一些人影在碼頭上活動,昏暗的瓦斯燈光下,那些身影模模糊糊,顯得很不真切,又有一些裝卸車輛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駛過,在路面上留下又長又濃的投影。
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艘船在夜色下重新點燃了蒸汽核心,更沒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來攔截正準備偷偷離開的白橡木號。
情況已經比想象的要好了,在勞倫斯最糟糕的猜想中,他甚至擔心在蒸汽核心重燃的一瞬間,這周圍的海水中便會突然出現成百上千的海怪觸腕,把白橡木號直接拖到水裡去。
「保持燈火管制,不要鳴響汽笛,「勞倫斯飛快地對旁邊的大副說道,接著又邁步來到駕駛臺前,親手接過了舵輪,「我親自掌舵——鍋爐維持高壓,隨時做好超載準備。」
「是,船長。」
雖然心中尚有疑惑,但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毫不猶豫地執行了老船長的命令,勞倫斯能感覺到,自己腳下這艘鋼鐵巨獸在緩緩活動起來了。
全船維持著燈火管制的狀態,水面下的螺旋槳開始轉動,白橡木號在漸漸脫離港口,海水被攪動的嘩嘩聲響起,每個人都緊張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旁邊那座正籠罩在夜色中的城邦。
勞倫斯感覺手心裡都是汗。
但城邦仍然沒什麼異常反應——哪怕白橡木號的異動已經瞞不住,也不見有人過來檢查情況。
他又看向旁邊的無線電通訊臺,電報機如死亡般沉默著。
理論上,這時候港口事務局應該發來緊急聯絡了,執勤的港口官員會質問白橡木號突然離港的原因—-可是什麼都沒發生。
這反而堅定了勞倫斯的信心,讓他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沒錯的。
這地方果然不對勁!
蒸汽核心的動力提升了一級,螺旋槳的轉速漸漸提升,白橡木號越來越快地脫離了碼頭區域,開闊的海面開始出現在艦橋正前方,水面上泛著粼粼波光。
勞倫斯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握緊舵輪:「提升至全速!」
一股灰風捲過庭院,在大教堂的前廳中凝聚成型,阿加莎的身影從灰風中邁步走出,她飛快地穿過門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