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鸞九鳳,宛如受了君王的召見,竟然一齊從千尋碧桐枝上飛舞而起,向琴音的方向飛來。
這已是千年未見的盛況。
鸞鳳彩翼盤展,在空中宛如拖開了九道彩虹,一時碧波輝映,鸞騰鳳舞,直舞得金翠亂落,如天雨香花,華麗不可方物。
謝雲石一聲長嘆,九鸞九鳳齊出,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限。
女子停止了彈奏,靜靜地坐在那裡,望著他。謝雲石嘆道:“此曲只應天上有,我敗了!”
那女子仍然不說話,謝雲石嘆道:“謝某言出必踐,此後,當以師禮待姑娘。師父家居何方?弟子這就前往拜會。”
那女子搖首道:“我並沒有家,四處流浪,尋找能識得此琴之人。”
謝雲石不由得仔細地看了那琴一眼,笑道:“這琴叫什麼名字?弟子可真是沒聽說過。”
那女子搖頭,道:“這琴本就無名,造它的人在剛雕成它之後,就死去了,所以沒來得及給它取名字。”
謝雲石點了點頭,突然,微笑著問道:“那師父叫什麼名字呢?既然已經拜師了,那也當知道尊者之諱啊。”
那女子道:“我並沒有名字。前之言戲之耳,你不必稱我師父,等你將我這‘折雲手’學會之後,我就會離開的。”
謝雲石搖頭道:“那怎麼行?我想想……有了!就叫‘漪蘭’如何?空谷幽蘭,蘭心惠質,最適合師父了。”
那女子皺眉道:“你以後還是不要叫我師父了,聽著彆扭。你既然給我取名‘漪蘭’,那以後就叫我漪蘭好了。”
謝雲石點了點頭,道:“這也使得。師父……不,漪蘭,這折雲手你什麼時候教給我啊?”
漪蘭道:“早晚都是要學,不如現在就開始教吧。看你資質極好,大約學上三個月,就可以學得大半。”
謝雲石嚇了一跳,道:“三個月?”
漪蘭靜靜地看著他,道:“怎麼?嫌太長了?”
謝雲石搔了搔頭,道:“不是啊,我……我還要趕在七月七日到雲中國去給國君祝壽呢。”
漪蘭淡淡道:“那我就只好陪你去了。你不會嫌我給你丟臉吧?”
謝雲石急忙搖手,道:“怎麼會!我只怕那裡富貴氣太濃,你會不高興呢。”
說著,謝雲石請漪蘭上了他的馬,他自己把兩張琴都背了起來,牽著馬向前走去。此時才是七月初六,離天上牛郎織女相會之時尚早,但漫天夕陽勝血,暮雲層層疊開,金色餘暉中,已經有許多喜鵲在向著山那邊飛了。
雲中國地處雲煙深處,是個海外小國,國民極少與人交往。但再小的國家氣派都不會小,所以謝雲石跟漪蘭才進入國境,立即就有人迎了上來,問明瞭來意,殷勤地接入了驛館。雲中國君與碧落山莊交好之事天下知聞,這小小驛官自然巴結,馬上送上兩頭供貴賓乘騎的麒麟獸,徑直將兩人送入了雲中國的國都。
雲中國的國都叫雲中城,雲中國雖然小,但這個都城頗大,人煙輻輳,繁華鼎盛之度,並不亞於別的大邑巨縣。但謝雲石司空見慣,漪蘭視若不見,兩人都不怎麼覺得希罕,倒讓那送來的驛官小小懊惱了一下子。
這一路上,謝雲石從漪蘭那裡學得了折雲手的口訣,自行修煉了起來。只是口訣艱澀之極,以他的聰明才智及對琴音的熱愛,猶然進境極為緩慢。然而這口訣實在精妙,謝雲石雖然只是學了幾天,就已發覺了其中的妙處。他的琴音,也已大大地進步了。
這日乃是七月七日,晨露未乾,星月未沉,他們已早早由禮官引著,向王宮走去。謝雲石已然換了一身繁花錦簇的禮服,看上去風神都雅,但漪蘭卻仍然是那麼一身土著打扮,不肯換過。謝雲石也就由她,並不勉強。他想的也很簡單,只要在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