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成帝面沉如水,眼睛沉默地落在顧丞相臉上,眼神冷得可怕。
肖長海命人搬來椅子擺在院子裡,昭成帝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丞相不敢多說,怕多說多錯。
可他心裡還存著僥倖,希望晏璃說的全是她的臆測,她根本就不可能真的進入密庫。
存放金銀的密庫裡在最裡層,至少要開啟六道機關,機關按鈕都設在最隱秘之處,晏璃怎麼會知道?
“顧丞相怎麼不說話了?”晏璃轉頭看他。
顧丞相面向皇帝跪著:“臣一直以來忠心耿耿,戰戰兢兢,從不敢做任何違背律法之事,求皇上明察!臣冤枉!”
昭成帝沒說話,眉眼幽深難測。
庫房裡始終沒有動靜。
顧家所有人跪在地上,昭成帝不發一語地靠坐在椅子上等著。
初夏的夜裡氣溫本是不冷不熱,舒服宜人,然而此時空氣中卻彷彿流動著冷冽刺骨的寒氣,溫度越來越低,讓人像是置身在寒冰極地,冷得瑟瑟發抖。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
顧丞相和顧夫人的臉色白得不正常,額頭冷汗涔涔。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
夜麒大踏步走出庫房,單膝跪下:“啟稟皇上,南陽公主說得分毫不差,相府庫房裡確實金光閃閃,宛若一座小型寶藏之地。”
話音落地,顧丞相渾身一軟:“皇上!皇上!臣冤枉——”
“除此之外,還有幾本名冊。”夜麒雙手把名冊呈上,“請皇上過目。”
晏璃靠著房門站著,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顧丞相臉上,神色淡漠疏懶。
天樞早已把密室的所有機關開啟之後破壞掉,現在的顧家庫房就是一間間擺放死罪證據的屋子,誰想進都能進。
昭成帝不發一語地接過名冊,開始翻看著上面記錄的一筆筆名單和款項。
哪年哪月,哪位地方官藉著壽誕名義給顧丞相送了多少黃金。
哪位官員利用職務之便貪墨軍餉,孝敬了多少銀子打點關係。
哪年哪月顧夫人生辰,有官員從地方上升遷,給丞相獻上黃金珠寶和美人。
哪個州哪個城有惡霸橫行,當地貪官上了多少銀子才讓顧丞相把事情壓了下來,並暗中滅了進京告狀之人的口。
顧丞相花了近百萬兩銀子養私兵,養幕僚,替禹王招兵買馬,籠絡各州名門望族,招攬人心。
這一筆筆賬皆是罪證,同樣也是一棵大樹下枝枝蔓蔓剪不斷的關係利益網。
昭成帝合上賬冊,沉默地垂眸看著手裡的幾本賬冊和名冊,沒再繼續看下去。
那麼厚的幾本,不僅僅是顧丞相的罪證,更是他留著拿捏那些官員的把柄。
“來人!”昭成帝站起身,冷冷俯視著顧丞相夫婦,“顧家滿門,全部押入大牢,三日後朕親自審問!”
夜麒領命:“卑職遵旨!”
這一晚註定不平靜。
景王帶來的府衛也起了作用,顧家內院和外院,持刀的御林軍堵住了每一個可以離開的出口。
從顧丞相夫婦到顧家嫡子,再到顧家下人,沒一個跑得了。
整座府邸籠罩著鐵血肅殺的氣息。
“景王。”昭成帝冷冷吩咐,“密室裡的金銀財寶清點入賬,充入國庫。”
“兒臣遵旨。”
昭成帝拂袖:“擺駕回宮。”
肖長海拖長了聲音高喊:“皇上擺駕回宮——”
“皇上!皇上!”顧丞相跪在地上求饒,“臣可以將功折罪!皇上!臣有話要說。”
昭成帝腳步微頓,轉頭看著他,面容冷酷無情,是屬於帝王的威嚴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