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德三步兩步向梳妝檯跑去。我愕然地望著她。假如不施加赫斯特?斯坦厄普夫人所慣用的皮鞭加棍棒的高壓手段,我難以想象得出有誰能鎮住哈莉德。接著我發現在床後牆壁的高處釘著兩對木樁。一根木棍和一隻步槍分別架在上面。我難以置信地眨眼望著它們,現在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這裡竟然……
那姑娘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個木盒子和一隻菸嘴,將菸嘴安在床邊的一根長管小菸袋上。我看見她向萊恩曼迅速掃了一眼,萊恩曼生氣地點々頭。這便是哈莉德緊張不安的原因,她處在一個僕人的左右為難的境地:這個主子吩咐她乾的事另一個主子卻反對。
萊恩曼湊到我耳邊說,“我無法請你吸咽,她只主張吸生菸葉,恐怕氣味很噁心。”
哈莉奧特姑nǎi々對著煙管吸了一口,問,“你喜歡大馬士革嗎?”
“一般。但遇到件好事;我碰上了查爾斯。”
“查爾斯?”她尖聲問道,哈莉德和萊恩曼馬上互相交換一個眼sè。“見鬼,我侄子查爾斯來這兒幹什麼?”
“噢,不是查斯大叔,”我忙說,“查爾斯是我堂兄。他明天到黎巴嫩,極想來看望您。”
水菸袋咕々直響,她透過煙霧向我眨巴眼睛。空氣變得刺鼻,令人窒息;我真得馬上離開此地。
“您一定記得查爾斯的!”我說,“您最寵愛他了。”
“當然,當然。我一向喜歡漂亮的男孩。不錯,不錯。”她默々地吸菸,獨自不斷地點頭,然後卸下煙管的菸嘴,交給哈莉德。她的一雙黑眼睛直盯住我的臉。“你長得很像他。非常像他,”她還在一個勁地點頭,扯拽住大方巾的雙手顫悠起來。
“哈莉奧特夫人,”萊恩曼突然叫道,“我再說一遍,您現在該吃藥了,休息一會兒吧。曼塞爾小姐——”
“是啊,”我說著站起身。並感到面板一陣發熱。“那我怎麼對查爾斯說呢?”
“你向他轉告我的問候好了。”她嘶啞著嗓子輕聲回答。
“只是——”我茫然地望著她。“他明天晚上能來嗎?等您方便的時候接見他。要不就星期一?”
“不。我不見他。雖挺愉快,但已夠了,”她又語氣和善地補充,“我是個老太婆,可能很任xing。我已選定自己的生活方式。”
“查爾斯可要大失所望了。您是他最敬仰的長輩。”
“我主意已定。”她一揮手,紅寶石又閃了幾閃。
我不再堅持。“我去轉告他。聽說您身體這麼好,他一定很高興。”
“孩子,你現在走吧;我累啦。我一死約翰就會通知你們。你這姑娘長得挺俊,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謝々您允許我來見您。”
“晚安……哈莉德!整々一夜了,我的藥還沒準備好!”
萊恩曼已經領著我走向門道。我回首張望。哈莉德正搖晃著一個小瓶向手心倒東西。她身後的那張床已變作一堆模糊不清的隆起物。接著,一個灰sè的小玩意快速移向它。我身上頓時生出雞皮疙瘩,以為在這臥室裡竟還有老鼠!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半大的貓跳到了床上。一隻蒼白的大手伸過來撫摩它。
有貓!怪不得我混身發熱,不自在。我患有真正的貓恐懼症。我雖喜歡它們的模樣,但不能與它們待在同一間屋裡,甚至有時我壯膽觸控一下貓,過後幾乎就會病倒。在我看來,貓便是惡魔。
我匆々跟著約翰?萊恩曼的手電光走出去。一邊想象著自己該怎樣向家人彙報:“她有病纏身,年邁蒼衰,遁世隱居——”但這些詞彙均與她接見我時的古怪聲調格々不入。與她將查爾斯拒之門外的態度也不協調……
約翰?萊恩曼將手電筒朝上揚一揚,照亮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