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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沒有說話。

仇道民在房子裡踱著步,講了些題外的話,彭石賢或點頭,或簡單答應,表現得謹慎小心:

“李老師在給我的信中多次提到了你,她對你是太關心了。”

“我很久沒給李老師寫信,真對不起她。”

“石賢,我跟你說,有些事情不只是同學有反映,領導也有看法,你們能不注意麼?”

“我知道,這是郭。。。 反正我們沒什麼事。”

“真不懂事。。。 一點不知厲害。”

“那,那我今後注意就是了。”

“這,這就好——唉!”

仇道民畢竟是心好心軟,而且,他發現這明明是自己受著郭洪斌的驅趕在被迫行事,他不知如何繼續這場談話了。猶豫一會之後,終於拋開了這個棘手的話題,扯到學社的事情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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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蘭與彭石賢放心了些,他們終於明白,郭洪斌才是真正的壞胚種子。

星期天,在教室後小松崗一處當風的樹蔭下,彭石賢與李超蘭停住腳步,一個坐在大石頭上,一個倚著樹幹,兩人無可奈何地含笑相視,一會,彭石賢才說出了一個縈懷已久的想法:“我們的事情能老是這麼瞞著你家裡人?”

“現在跟他們說,那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李超蘭的眼裡掠過一線憂鬱的光,感到她很難把握自己的命運,一會,她下定決心,“快了,只要待到畢了業——那時,我就可以不聽他們的了。”

彭石賢很感動,深情地望著李超蘭,很久,說出了一句決然的話:“你能這樣,我可以為你去死!”

“別說這種話吧,”李超蘭也受激發,“我決不會變心。”

“我是說,如果必要,我願為愛情付出一切。”彭石賢說出“愛情”二字來,很快紅了臉,這是他的第一次山盟海誓。

李超蘭也滿臉緋紅,眼光閃亮,神情羞澀。

戀情帶來的幸福就像驟然而至的陣雨澆透了他們,雙雙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嚮往之中,虛幻的景象使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似乎周圍的一切也都表現出寬容與友善來,默許和接納了他們的戀情。

實際上,這朵愛情之花開放的政治背景不容樂觀,“反右”運動的大網正在一步步收緊。首先,讓彭石賢覺得奇怪的是,商量好的學社成立會一連推遲了幾次,他問陳燦英,回答是:“你急什麼?報紙上正在反右!”彭石賢簡直冒火了:“你是辦學社,沒人讓你去當右派!”陳燦英一笑:“你找曾明武吧,是他反對!”

確實是曾明武向仇老師與陳燦英建議推遲成立學社。除了能說的理由,還有一個不能說的原因。前些天他收到了一封來信,這封信是用假名假地址寄來的,曾明武當然知道這是出於那位“落荒詩人”的手筆。信中暗示他們原來那個小集團人員頭上的陰雲至今未散,常常白日撞鬼,有兩名牽進“無風”案的“半知識”,年前出獄,鳴放時鬧*,這次又被抓走,生死難卜。信中還抄錄了一首“五四”時期某人的舊詩:

不過是王朝更替,

少不得抗爭再起:

在草葬間,

請屏住呼吸,

只用眼睛關注,

千萬不要直立;

在人流中,

請留心隱蔽,

只用心靈呼應,

千萬不要哭泣。

這是新的生聚,

這是新的演繹!

詩的用意無疑是一種提醒,一種告誡,也是一種聯絡,所謂“五四”時期某人的舊作不過是笨拙而又冒險的謊稱。

難怪曾明武非常謹慎,也難怪他堅信秘密結社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