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該決定了就不用耗了整整三年滿山遍野地去找人,我這麼好用的哥們都不知道利用簡直就是蠢到家,再找下去恐怕到你兩腳筆直的時候都沒有音信。這時殷公子拿劍架在師傅脖子上說閉嘴,然後師傅就說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他對方才三個時辰內發生的事情一路回憶下去,竟是毫無停頓,細節清楚得讓那姓殷的冰冷男子都不禁露出些許詫異的神情。
“最後師傅問我那從他進來開始算起,我們都說了些什麼?於是我說剛剛這位殷公子進來的時候……”小沈像是著了魔一般,根本不需要透過大腦就直接將之前的對話場景轉述出來。
“停!”他再說下去就跟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一樣永遠都說不完了。
“是!”小沈一聽命令,跟按了機關似的,立刻就住了嘴。
“天哪!天哪!”塗存雅在廳堂裡不住踱來踱去,口中唸唸有詞,“太不可思議了,竟然會有這種事!竟然會有這種事!”
他忽然定身,看向不知所措的小沈,目露兇光,然後“登登登”衝上去,伸開雙臂一把抱住他,仰天長笑,“我撿到寶了,哈哈,我撿到寶了,哈哈哈哈!”
小沈被他的肩膀壓住口鼻,艱難地掙扎著,“師傅,我不能呼吸了——”
塗存雅連忙放開他,也不管自己雪白的衣袍被小沈手中的墨弄黑一大塊,直接捧著他的臉焦急檢查,“對不住對不住!師傅不是故意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有沒有有沒有?”
“我沒事,只要您不要拿我的腦袋亂晃就好。”小沈隱約覺得頭頂有小鳥飛過。
塗存雅聞言,立刻把他的腦袋推開。小沈猝不及防踉蹌了下整個人向後仰,塗存雅大驚,又趕緊傾身去攬他的頭。
“小心小心,摔壞就糟糕了!”
最後動作定格在兩人一個前傾,一個後仰,上體相貼,兩張臉距離僅剩寸許。
原來他雖然眼大臉大腦筋粗,面板還是很細膩嘛。
原來他雖然長得讓人過目即忘,眼睛卻這樣好看!
“你們在搞什麼?”男子不耐煩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傻傻對視。
兩人驚醒,分別向後跳開,小沈滿臉紅暈。
“啊呀呀,腰好酸!”塗存雅若無其事地拉過小沈的手,“乖徒兒,別磨墨了,那種沒有挑戰性的工作根本不適合你。”
說著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變出了一大摞紙張,“來來來,替為師把這些上面的東西都記一記,明天我來考你背不背得出,如何?”
“噢……我試試看吧。”好多哦。
“好好好,你現在就回房去背吧,要不到林子裡去,那裡風景比較好。”塗存雅把足足有一尺高的紙張放進小沈手中,推他出了門。
賺到了賺到了!只要培養出一部活動字典,他以後就不用費心去記那些陳年老賬,也不用怕紙張被蛀蟲吃掉了!收徒弟果然是件好事啊!
於是,第二個徒弟也在幾天之後進了門。
郝文章把自己的第一篇訪問稿呈到塗存雅面前,自信十足。
雖然是第一次寫此類文章,但以他今科進士的身份,這種記敘性的東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把事情寫清楚根本就有辱他的生花妙筆,所以他在每一段裡都加了修辭進去,賦比興鋪排對仗一樣不少,整篇文章真是汪洋恣肆,文采飛揚,連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大大崇拜一下——縱使司馬相如再世、曹子建復生,也不過如此而已吧。
哦,實在太偉大了!
但是為什麼塗師傅的臉色不見得好看呢?
郝文章用自己聰穎絕倫的頭腦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結論——一定是師傅看了他的翰藻華章之後,驚為天人,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於是有了妒才之意,心情不爽——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