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街右拐往南上了柳條兒街,方向正是直奔府衙方向,剛過了《繞樑齋》靠近府衙廣場附近,猛然間四下裡湧出來數百名百姓,將前行之路堵得水洩不通。
蘇錦心中暗道:果然來了,晏大人的估計一點都沒錯。
再看路上,五六百名衣著普通的百姓們齊齊跪倒在路上,口中大呼小叫,吵嚷不休。
隊伍被迫停下,富弼在馬上俯身掀開轎簾,對裡邊的一個人影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即迅速放下車簾跟李剛交談兩句,同時策馬上前,來到隊伍前列。
富弼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怎敢堵住朝廷欽差、三司使晏大人的車駕,不怕官府拿了你們麼?”
人群七嘴八舌的鼓譟道:“我們找的便是三司使大人,我等有所訴求,又非暴民,怕什麼?”
富弼皺眉道:“莫要大呼小叫,找幾個能帶頭的來說說什麼事。”
眾人互相看看,卻無人願意出頭,過了一會,人群中走出來一名身材矮小的留著三撇小鬍子的中年漢子,那漢子上前抱拳道:“幾位官老爺,我等皆應天府普通百姓,敢問欽差大人是去往何處?”
富弼喝道:“官家之事,憑你們也來過問,速速閃開,耽誤了朝廷公務,你們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漢子眨巴著三角眼道:“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其實您不說我等也知道,你們是朝廷派來下旨要將我們應天府的知府唐大人調任他處,是不是?”
富弼冷笑道:“你們訊息倒是靈通,不過這和你們有什麼干係?無端阻攔欽差大人車駕,是何道理?”
那漢子笑道:“諸位官老爺養尊處優,不知道民間疾苦;我等百姓最盼望的便是能有一個好的父母官,天可憐見,我應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位清正廉明的好知府唐大人,任期未滿便要被調任,我等百姓深以為憾事,所以便自發來此請願,請欽差大人帶著聖旨回京城,將我等應天府百姓民意傳達聖上;當今聖上乃仁天子,自然不會不管小民的訴求。”
富弼喝道:“好沒道理,聖上金口玉言,下的聖旨豈是能收回的,再說唐知府乃是高升,你等愛戴他的一番情意本官瞭然,但也不能因此誤了他的前程。”
那漢子鄙夷道:“我等雖是小民,卻也懂得明升暗降之理,唐大人不畏強權,得罪了朝廷裡的某個大官,此人便進讒言矇蔽聖上,聖上是受了矇蔽才會下此聖旨;而且唐大人曾跟我等百姓說過,要終身為我等應天百姓效勞,便是給個宰相也不走,唐大人這一走,若是來個昏官過來,我等百姓又要受苦了,還請大人代為傳達民意,我等代表應天府四十萬百姓叩謝朝廷大恩。”
李剛聽這傢伙囉裡囉嗦的一番強辯早就不耐煩了,大聲怒喝道:“憑你們也能代表應天府四十萬百姓?本官警告你們,若是不讓開,便將你們統統拿下,當暴民處置,大宋律法可不是鬧著玩的。”
三角眼漢子冷笑道:“莫欺我等無知,我等只是請願而已,手無寸鐵如何是暴民?大人說這話也不怕百姓們寒心,我等今日便坐在此處,大人要拿要殺悉聽尊便,有本事用馬蹄子在我等的身體上踩踏過去。”
說罷,那人往地上一坐,後面的幾百人紛紛效仿,一個個坐到地上,死活不讓開。
李剛急的直罵娘,富弼也是臉色鐵青,兩人交換一下眼色,李剛湊到富弼的耳邊道:“富大人……您看怎麼辦?要不要請三司使大人現身安撫?”
富弼搖頭道:“大人出來必被纏得不能脫身,這夥人說不出什麼來路,但顯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不可教大人露面。”
李剛道:“那怎麼辦?難道便耗在這裡不成?”
富弼皺眉思索,眼神逡巡之際,忽然看見旁邊的人群中一名蠟黃臉龐的漢子朝自己直擠眼,心下疑惑。
蘇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