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道:“我何曾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真相了本官還會來問你麼?”
蘇錦起身走到歐陽修身邊,親自為歐陽修續上茶水,彎腰在他耳邊道:“中丞大人忘了我說的話了麼?揚州城中下官可是有不少的朋友;我去天長期間,大人提審了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掌握了什麼證據?下官一清二楚。倒不是下官想知道,而是即便我不想知道,也有人非要告訴我聽,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我也實在是沒法子;所以那些獲罪官吏跟大人說的事我一清二楚;我只是納悶,既然大人有了證據,為何遲遲不拿我上京問罪,或者是即刻密奏朝廷?難道不是另有深意麼?”
歐陽修一拍桌子喝道:“大膽!本官行事難道還需要向你說明?你只說這些事是不是事實?閒話休提。”
蘇錦嘆了口氣道:“事實正是你所瞭解的那樣。”
歐陽修喘了口氣問道:“你果真擅動軍糧賑濟了?”
蘇錦點點頭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宋知府是被我硬逼著上了賊船,下官偽造了他的公文,蓋了他的大印,假借他的名義開倉,他確實是無辜的。”
歐陽修本以為蘇錦會抵賴一番,他甚至做好了拿出證據逼迫蘇錦就範的準備,必要時宋庠和那些在押的官吏都會被他提來跟蘇錦對質,卻沒想到蘇錦一口應承下來,而且大包大攬的將事情的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還有路倉司苟大勝,也是被我用皇上的金牌逼著就犯的,此事他也並沒有多大責任,罪責全在我身上;同朝為官混到今天不容易,大人要拿便拿我,最好是不要為難他們。”蘇錦索性連苟大勝也一併放過,棍氣便棍氣到底。
歐陽修倒是有些佩服蘇錦的膽識和人品,相比較而言,宋庠便差的遠了,自己只是一句話,宋庠便巴巴的將蘇錦所作所為全部說了出來,並且所有的髒水都潑在蘇錦身上,不知道宋庠若是聽到蘇錦這番話該做何種想。
“蘇專使,本官知道你有些本事,你的底細我也瞭解一二,能以布衣之身受到皇上召見委以重任,本是天下人夢寐以求之事;而且你的辦事能力也證明了皇上和三司大人的眼光沒有錯……”
“大人謬讚,只是運氣好罷了。”蘇錦還在謙遜。
“但你怎可如此膽大妄為?你可知擅動軍糧是什麼罪過?你對朝廷律法知道多少?擅動軍糧和擅自調動軍隊一樣,同屬叛逆大罪,誅九族也不為過,此乃大忌諱之事,你居然也敢做,真不知道你是真精明還是假精明。”
蘇錦拱手道:“中丞大人,下官不才,卻也知道此事是大罪。”
“知道你還做?”歐陽修憤怒萬分:“即便是你事後補救又能如何?這好比……好比……”
歐陽修一時想不出恰當的比喻,蘇錦幫他接下去道:“好比是睡了他人的娘子,然後洗洗乾淨又送回去……”
歐陽修忽然想笑,這個比喻雖粗俗卻極為形象:“你倒是心裡清楚的很,動了軍糧這是不爭的事實,事後你雖補足軍糧,那又如何?能改變你動了軍糧這個事實麼?”
蘇錦低頭道:“不能!”
“更可笑的是你還狗尾續貂,私自偽造樞密院和三司的軍糧封印加以掩蓋,非但掩蓋不了,反而又給自己加了一條偽造之罪,當真可笑。”
“大人,這是畫蛇添足,不叫狗尾續貂。”
“誰和你咬文嚼字!無知之輩,捅了這麼大的漏子還若無其事。”
“大人息怒,反正已是誅九族的大罪,多一條少一條其他罪名也沒什麼關係,既如此,大人拿了我吧。”蘇錦嘆息道。
“本就是要拿你,本官本來是來查你矯詔招安匪徒,還有淮南路指揮使王啟年等參奏你的貪功冒進不顧廂兵生死一案,來時皇上已有明示,說你定是急於辦差,對朝廷法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