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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雪看著這樣的張易辰,不由回想起從前在蘭嶼之時,兩軍對壘,她於城牆之上見到的張易辰的樣子。那時的張易辰戎馬生涯,英姿勃發,完全不似現在,就若一隻被拔光了刺的刺蝟。她道:「這些年白雲暖到底是消磨了王爺的壯志。」

「誰又使太后失了本心呢?」

鍾離雪愣住。

一瞬的恍惚之後,鍾離雪道:「哀家已答應你的要求,送白雲暖母子離京,你是不是也該兌現諾言,好好伺候哀家呢?做哀家的男寵,取悅哀家……」

張易辰的鼻子裡輕輕冷嗤了一聲。

鍾離雪抬頭看他,問道:「你是在鄙夷哀家嗎?」

「本王不知道你與晴歌,與娜仁高娃之間有何區別?本王以為她們兒女情長,終是沒有出息的,而太后你指點江山,垂簾聽政,巾幗不讓鬚眉,怎麼也步了她們的後塵?」

鍾離雪從榻上站了起來,她一步一步走向張易辰,啞聲說道:「因為哀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應該得到補償!先皇已死,哀家的兒子坐擁天下, 夙願已成,哀家為什麼就不能任性一番,為所欲為一番?哀家活了快三十歲,可是哪一日是為自己活過?你不知道壓在哀家肩頭的是一副什麼樣的擔子,哀家扛了幾 十年實在是累透了,哀家如今也該放鬆放鬆了。」

張易辰看著鍾離雪的面上所有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鬆懈下來,他蹙眉道:「太后就不怕本王殺了你?」

鍾離雪自是輕蔑地笑了笑:「你不敢,也不會。你說過你的妻子兒女的命始終在哀家手中,無論他們離京城多遠。」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站著,近得聽得見彼此呼吸的聲音,張易辰感到疲乏與悲哀,他喃喃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隨先皇去草原秋狩的時候,娜仁高娃愛上了你,哀家也愛上了你,只是娜仁高娃可以勇敢地追求心中所愛,哀家卻不能。哀家愛上你的時候,卻必須與你的父皇同床共枕,你明白哀家心中的噁心與怨恨嗎?這麼多年,哀家等這一天等得太辛苦了……」

這一刻的鐘離雪是如此的可憐和無助,她的幽然嗟嘆幾乎令張易辰動容了一下。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髮絲,柔聲問道:「你到底愛我的什麼?」

張易辰眼眸中的溫柔令鍾離雪產生了一時的怔忡,她喃喃道:「愛你玉樹臨風,貌賽潘安……」

張易辰啞然失笑,說時遲那時快,他從鍾離雪的鬢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髮簪一下劃破了自己的臉,立時血絲飛濺。鍾離雪被這突如而來的變故驚呆了。

張易辰卻緊握著金簪,逼近她面前,恨聲質問道:「你愛本王這張臉,本王就毀了這張臉,你告訴我,你還愛我的什麼!」

張易辰的目光是血紅的,半邊臉頰淌滿了鮮血,整個人可怖而癲狂,鍾離雪竟被他的氣勢震懾住,連連後退了幾步,跌坐回榻上。美善聽到響聲,奪門而進,緊張道:「太后,出了什麼事?」

美善只看見地上有血跡,也不管那血跡是誰的,忙不迭地傳進了羽林衛:「來人,抓住雍王!」

羽林郎手執武器,一窩蜂闖了進來。

鍾離雪喝道:「不許傷他!」羽林郎和美善皆都愣住。鍾離雪虛脫了一般,聲音發軟道:「傳太醫,為雍王治傷。告訴太醫,如果雍王面上留下傷疤,哀家會剝下他們的麵皮餵狗!」

美善心驚肉跳地看了鍾離雪一眼,鍾離雪從未如此失控過,她唯唯應諾,讓羽林郎將張易辰扶了下去。

「當」的一聲,張易辰手裡的那枝金簪落到了地上。

鍾離雪走過去,從地上拾起了那枝金簪,金色的簪柄上沾滿了血跡。看著那鮮紅的血跡,鍾離雪的震動仍舊不小,眉頭也虯結成了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

溫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