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曾經說過,面前這位大皇子與眾不同,從小就刻意地遠離宮廷,想離那張椅子越遠越好,如今陛下這個殺人不用刀的老鬼硬生生要將他拖進渾水中,也難怪他憤怒之中想要反抗。
而大皇子地勢力多在軍方,朝廷謀策上面確實沒有什麼人才,只是對方竟然找到了自己頭上,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雖然範閒確實很樂於見到在這些“兄弟”之中,能有一人保持難得的胸襟與明朗,也很同情對方如今的境遇,但他依然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殿下,非不敢,非不為,實不能也,範閒畢竟只是位臣子,監察院不可能去妄議朝政。”
大皇子嘆了口氣,他今天來的本就有些冒昧甚至是冒險,只是環顧京中,除了範閒。他能去找誰呢?難道說,自己終究還是隻能再去一次陳園?
“陛下的心意已決,誰都無法改變,我看殿下也不用再去陳園跑一趟。不過我有些好奇。殿下今日來……是如何下的決斷?在您地眼中,我應該也不是位與人為善的良仁之臣。”範閒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麼。
大皇子緩慢地喝說了杯中的香茶,說道:“範閒,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不要忘記,當時我也在懸空廟中……就憑你先救小弟,再救父皇,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信任地人。”
範閒默然,沒有想到那個世界裡形成地價值觀。卻讓皇帝與大皇子兩個人,對自己都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大皇子今日來,也是想向監察院方面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同時也冀望著能從範閒這裡得到某些有益的提示,只是對方既然保持沉默,自己總不好太過冒失。有婉兒在中間作為橋樑,將來如果京中局勢真的有變,不奢求監察院方面能幫助自己。但如果範閒能夠透露一些有用的資訊,那就足夠了。
“聽說太醫正在府上已經來了好幾回?”
他有些彆扭地轉了話題,長年的馬上生涯讓他對於這種官場之上的曲線有些不大瞭然。
範閒在心裡笑了一聲。解釋道:“他想讓我去太醫院任職,被陛下駁了後,又想我去太醫院教學生。”
本是閒談,大皇子卻認真了起來,說道:“範閒,我也認為你應該去太醫院,當夜我也守在廣信宮外,看那些御醫們的認真神情,就知道你的醫術實在是了得。”
他好奇問道:“其實京裡很多人都奇怪。你怎麼敢讓范小姐在自己地肚子裡面動手?那些御醫們已經將你吹成了仙人一般。”
範閒苦笑應道:“別信他們的,大家都知道費介是我的老師……如果讓他們四歲地時候,就天天去挖墳賞屍,替泡在屍水中的屍首開膛剖肚,他們也會有我這本事。”
“原來如此,看來什麼事情都不是天才二字就足以解釋的。”大皇子嘆息了一聲,接著勸道:“太醫院當然及不上監察院權高位重,但是勝在太平。太醫正的想法也極簡單,你的一身醫術如果傳授出來,不知道能夠救多少條人命。”
他認真看著範閒地雙眼:“救人這種事情,總比殺人要好。而且我常年在軍中,也知道一個好醫生,對於那些受傷的軍弈來說,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要去傳授醫術?”
“造福天下。”
“太醫正想必也是這個意思?”
“正是。”
“殿下原來今天的兼項是幫太醫正做說客,難怪先前話題轉地那麼古怪。”範閒哈哈笑了起來。
見他笑的得意,大皇子的臉漸漸沉了下來,說道:“莫非你以為我們都是在說胡話?”
其實確實接近胡話了,讓範閒放著堂堂的監察院提司不幹,去當醫學教授,放著誰也勸不出這樣的話來,偏生太醫正和大皇子這兩個迂直之輩卻直接說了出來。
範閒止了笑聲,發現胸口的傷口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