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照顧,只能自己一步步成長的苦孩子。從他五歲那一年起,就沒人照顧他,一切的飲食起居,甚至洗衣服都要自己親自動手,在峨眉山上,他就像是一個被放養的人,雖然師傅也會偶爾關心他,但在那個苦難的世界裡,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我所經歷的東西,你有經歷過嗎?你有嘗試過一個人面對那種毫無溫暖的家嗎?從小到大,我只是一個渴望得到父親關注的孩子,僅此而已,但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我在他眼裡,還是一無是處。在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媽媽照顧,上學放學都有媽媽接送,從小到大都有一個貼心的小棉襖去溫暖孩子的時候,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我就十個悲慘的沒人要的孩子。所以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父親身上,放在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冷血動物身上,我沒有抱怨過,這些年跟著父親一起走過來,我不說,不代表我沒有渴望,我要變成一隻刺蝟,沒有人可以靠近我,沒有人可以得到我。我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那樣,我才會感覺我是安全的,我一無所有了,我只有他,只剩下一個能跟我相依為命的父親了。這些你都懂嗎?你明白嗎?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懂。”
藍玉琥嘶吼著說道,臉色蒼白,殘笑著,踉蹌著,跌坐在麥田中,歇斯底里。
廖菲的眼眶之中閃爍著一抹淚花,她想要說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甚至開始哽咽,藍玉琥說的這些,她無法體會,因為她未曾經歷過。
“啪——”
蘇晨一巴掌打在了藍玉琥的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藍玉琥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跟廖菲全都怔住了,打完這巴掌,蘇晨也後悔了,他真的怕將藍玉琥逼上心靈的絕境,那樣的話,將再也沒有任何辦法能讓這個迷途的孩子重返現實的世界了。
“你打我?”
藍玉琥彷彿要吃人一樣,盯著蘇晨。
“對,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不爭氣的孩子。你還有人疼,有一個父親陪著你一起長大,你還有個家,儘管這個家是冰冷的,但至少他存在著。你感嘆別人沒有你的悲涼,但我現在告訴你,你就是個屁,你知道一個人從五歲開始就要自己洗衣做飯,沒有任何人去管你的放養生活,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一個連自己父母是誰,是否還活在世上都不知道的滋味嗎?你知道他從沒有朋友沒有快樂的童年,更沒有任何一個人關心他,該怎麼樣去生活嗎?你知道他連渴望有個家的資格都沒有,是什麼滋味嗎?我沒爹沒孃,但我一樣好好的活在現在。二十年,我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他們在哪,到底還有沒有活在這個世上,我從小被養在山上,我的朋友,除了虎豹,就是豺狼,我遭人白眼,在一個沒有男人的女人堆里長大,又有誰知道那種感覺?你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最慘的人,其實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還有家,你還有父親,你還有那麼多喜歡你在乎你的朋友,可我呢?你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美麗世界的孤兒,可我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遠遠沒有。”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晨的眼眶,也已經變紅了,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陰沉,他同樣發自內心的衝著藍玉琥怒吼,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鐵人,他也想念自己的父母,也想有個家,可從小到大,他對家這個概念,根本就沒有。或者說在他二十餘年的人生中,家,太過遙遠了。
蘇晨不是一個完人,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對於父母而言,或許他還是一個孩子,他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會拋棄他,他也不想去追究,他怕自己更加痛苦,如果不是因為藍玉琥,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在人前說出這些話。
不光是藍玉琥,就連廖菲也傻眼了,她們做夢也想不到,蘇晨竟然是那個比任何人都要悽慘的人,甚至比山區的貧苦孩子都要讓人心生憐憫的人,誰又會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