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巧雲也真的數了六千多“潤筆費”給石澗仁,但警告他:“別拿了錢就想溜之大吉的又去別的地方體驗生活!身份證給我,我讓人去幫你辦學車的手續。”
石澗仁就這樣被收掉了身份證,就好像很多打工仔被老闆拿了證件做抵押一樣。
耿妹子不管石澗仁手裡有多少現金,拉著他出大學校門去:“現在收工該做我們的事情了。”
石澗仁還有些懵:“啥事?”
耿海燕從圓鼓鼓的牛仔褲屁股兜裡摸出行動電話得意的搖搖:“茶館的肖姨給我打電話來,說已經給我們找到房子了!”
石澗仁頓時覺得心裡一驚:“幹嘛!你搬過去住就是了,我還是在茶館,說好了要幫別人做衛生的。”
耿妹子哼哼冷笑的口吻真不討男人喜歡:“少跟我裝!你天天睡在破爛漏風的木條椅上,你身體受得了,我還捨不得呢,我來的時候不就說好了麼,你聰明我也不笨,只要找到吃穿的錢,我們就去租房子住,你難道還嫌棄我?”
石澗仁老老實實:“耿妹子,這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男女授受不……”
耿海燕乾脆的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別這麼廢話!我都這麼不要臉了,你還撐著拗著非要我跪下來求你麼!?”說到這裡,敢愛敢恨的少女都有些哭腔了。
兩人就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正是夜幕降臨地攤火熱的時候,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石澗仁苦笑一下,好像覺得這是個非常難解釋的問題,還是順從的跟著一起過馬路,鑽進已經有點黑摸摸的巷道里。
耿妹子的情緒的確是比較爆發的那種,這會兒還是有些使性子:“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文化人彎彎繞繞那麼多,什麼情啊愛的,可我就是喜歡你,要跟你過日子,難道也錯了?你就這樣作踐我?”
石澗仁詫異自己什麼時候做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了:“我沒……”
耿海燕已經強忍著一直沒在他面前日媽倒孃的說髒話:“仙人……我說你就是我的先人小祖宗!好不好?你看不起我,就別勾著我啊!讓我去當飛妹,讓我也掉火坑裡去當舞女啊!既然這麼全心的為著我好,教我做人,教我做事,讓我死心塌地的喜歡你,就乾脆把我人也死心塌地的收了去啊!現在這樣晾著我,成天跟那個老妖婆眉來眼去的當我很舒坦是不是?!”
哪有眉來眼去,不過是偶爾跟成熟女性畫家有些心領神會的無言溝通罷了!
而且這種把惻隱之心和感情混為一談的說法分明是有些強詞奪理了。
但女人什麼時候講究理性的討論了?
胡攪蠻纏才是理所當然吧。
石澗仁還是覺得自己太心軟了。
066、並肩走在暗黑的小路上
沒錯,心軟可能是石澗仁朝著偉大布衣謀士道路前行征途上最大的隱患。
按照老頭子的規劃,十五六歲,心愛的小徒兒把死記硬背的學完,就該下山去找那位徐大人,在對方的安排下儘早開始熟悉世俗社會,甚至也進學堂補習一下現代社會的知識,從那時就入世體會世間百態,可就是這個心軟,捨不得垂垂老矣的師父留在孤零零的地方自生自滅,又讓石澗仁執拗的在山上多呆了幾年。
也許就是這多呆的幾年,才讓他兼濟天下的軌跡大變,起碼冥冥之中,早幾年下山,那位在自然博物館碑賦上題字的徐少連就應該還在這方土地上呢。
所以就是這個心軟,無論是對碼頭少女的惻隱之心,還是對王凱前途鉅變的不忍,其實都說明了他不會是個上位之人。
成大事者必然是梟雄。
站在平民之上的領導者,無論怎麼粉飾和善親民,多麼隨和近人,那都是騙人的,起碼如果自己的明主是個這樣的人,連石澗仁都不會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