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痛與酸楚彷彿一條條青色小蛇般自她的心底緩緩鑽出,漸漸蠶食著她的五臟六腑,呼吸間盡是皮焦肉爛的痛楚。她與風離御之間的糾葛愛恨,她的無憂,竟然是替他們承受了這樣多的無辜與苦難,這教她如何對得起無憂。
神情哀苦,煙落緊緊拽住莫尋的衣袖下襬,啞聲道:“莫尋,你的醫術那麼好,那我的女兒究竟還能不能治好?你快告訴我啊!”期盼的眼神灼灼望向他,滿是幽怨的請求。
心中不忍,莫尋將已是安然熟睡的無憂輕輕放回煙落的懷中,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替煙落將兩縷垂落溢位的髮絲挽至耳後,柔聲寬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治好她的。只是苦了你,要與她分離好些日子。緩解她心悸之症的藥,我每次只能製出十天左右的劑量,是以無憂不能離我太遠,必須跟隨在我的左右。煙落,真是難為你了。”平靜說出的話,仿若是山澗冰凝不動的泉水,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欺騙竟能如此自然的說出口。
其實若說徹底治好無憂,他只不過有三成把握而已,無憂雖是能與一般孩子相同正常長大,可這病根也許會是終身落下。
煙落自覺自己錯怪了他,低低垂下頭來,一臉歉然道:“謝謝你。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莫尋伸出一手,輕輕捂住她的唇,阻止了她即將說出口的感激之語。她的感激,是他最不想聽的,更何況,自己亦是曾經害她沒有了一個孩子。所以,當做是欠她的也好,當做是還債也好,當做是他對她的心意也好。總之,即便拼盡此生,他也會想辦法治好照料好無憂。
煙落抱著無憂輕輕搖晃,柔聲哄著,將自己的臉輕柔貼至無憂溫熱熟睡的小臉之上,感受著無憂均勻的呼吸,微弱細小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那樣的感覺真是奇妙無比。
戀戀不捨的又是瞧了無憂一眼,她亦是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會愈加捨不得。可是眼下,無憂跟隨著莫尋會更好,因為天底下尚沒有人的醫術出莫尋左右。所以,無憂跟著他,她亦是寬心放心。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捨不得,再多的思念,只要無憂安然無恙,她亦無憾了,否然,她必定會愧疚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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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後,莫尋率領兩千日月盟舊部,與煙落一道朝燕州與靈州交界的方向出發。那處廢棄的官道其實位於靈州境內,荒涼至極,且山路難走,多有蛇蟲出沒,已是被人忽略了幾十年。是以能擇此道者必定會是出人意料。
只是,他料定那支輕騎兵輕裝上陣,身上並未帶輜重物什,是以回來之時一定不會從原路返回,而他們一定需要補充隨身物資。且如果不是慕容成傑派人突襲,返回之時就一定不會再走慕容成傑的勢力範圍。
是以,他揣測率領那支輕騎兵的人必定會走燕州與靈州接壤處的官道,大搖大擺的回去。
先自暗處來襲,再自明處而回,同樣皆會是出人意料。
山路並不難行,山窪之處遍長蔥蕪蒼翠的大樹,樹木森森參天直立,葉子闊大清脆而柔軟輕薄,十分好看。愈往深處走,樹木愈是枝幹道勁崎嶇,有蒼勁風骨,傲然獨立其間。
翻過此山腰,他們便能抄捷徑率先抵達靈州與燕州交接的官道。
山間寒風侵骨,陣陣襲來,煙落抬頭仰望山頂,只見如碧海一般的晴空之下,遠處經年不化雪山巍峨高聳,如一條玉龍騰躍起伏,燦如金粉的陽光照耀其上,那種潔白彷彿從天際垂下的聖潔,讓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心中竟是懷著隱隱一絲雀躍的期待,她不知道,山的那一邊,會不會是她心中所想要等想要見的那個人。
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時下已是夜半時分,夜幕降臨,月光如銀傾灑,連遠處的地平線也帶了一縷淡淡的銀光,恍若銀河傾倒,連綿一線。
深藍色的天,星垂平野,無數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