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鮫人正趴著,把臉全埋進了胳膊裡,池水平靜,那素來活躍的魚尾不見擺動,像蔫了的菜心,雲康低笑:&ldo;怎麼,飯也不吃,又在鬧什麼脾氣。&rdo;
下人來報過幾次鮫人拒絕進食,他當時正忙於對付官宦,沒來得及問小鮫人到底是嫌飯菜粗劣不合口味,還是單純想和他叫板作對。
雲康命人挑起燈火,半蹲,說得上耐心道:&ldo;火急火燎把我叫來,還趴著做什麼,抬起頭,和我說是想罵人,還是想提什麼要求?&rdo;
小鮫人維持著趴在池邊的姿勢不動,唯有呼吸明顯了點。
他不說,雲康便自己猜了起來:&ldo;不愛吃御膳房做的菜?&rdo;
雪鬱不動。
雲康:&ldo;池水不舒服,喜歡海里的?&rdo;
雪鬱沒動靜。
雲康又問:&ldo;一整天都待在池裡,嫌無聊?&rdo;
依舊沒得到回應。
君王耐心告罄,男人眸目深暗,在埋首的小鮫人身上巡視了半晌,忽然抬起頭,燭火幽邃,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引得眾雜役寒毛倒豎,兢兢戰戰地聽到他問:&ldo;還是說,哪個奴才惹到你了?&rdo;
他一個個掠過那排恨不得縮土裡的僕役,那語氣裡似乎有笑,又像沒有:&ldo;宮裡人太多,總有些不聽話的。&rdo;
雪鬱仰起了臉,那小臉泛著春意的艷紅,他挑眉,還沒感覺到不對,繼續用那種似認真又似恐嚇的口吻道:&ldo;你不說,我就問他們,一個一個問,說不出來我就割了舌頭,你看這樣好不好……嗯?&rdo;
雲康話音截止。
小鮫人不知何時朝他伸起了雙手,盈香的指尖離他肩膀只有半寸,黑瞳濕潤,語氣有些嬌:&ldo;不想待池子裡。&rdo;
要抱。
男人猛地住了嘴。
雲康眼皮不停地跳,肩背的肌肉束瞬間絞在一起,他望著雪鬱潮濕的唇肉,凝眉不語,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又似乎在提醒自己,他貴為天子之軀,起碼在僕從面前,不能自貶身份,去抱一個鮫人。
……更何況,還是一個將來有可能會危害辛國的歹毒鮫人。
他警覺地離那兩隻手遠了點,可那飄過來的香卻擾了他的神智,雲康想起了在轎車時那軟得心顫的手感,他現在都能清晰回憶起,小鮫人身上哪塊是軟的,哪塊是綿的。
旁邊的太監烏紗帽都快嚇掉了,他掀著官服顫巍巍走向池邊,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趕在雲康發火前,太監啜喏地開口:&ldo;陛下今天操勞了一整日,未曾歇息過,還是讓奴才來抱你吧……陛下?!&rdo;
雲康穿過小鮫人嬌細的手臂,把人抱了起來。
池水嘩啦啦往下掉,雲康摟著那件浸了水發沉的冬衫,自己身上的衣袍和裡面的褻衣都濕了個透底,他皺眉看了眼雪鬱的臉,其他地方都很白,兩頰的紅意卻跟漲了潮似的四散。
小鮫人軟答答地依附在他臂膀上。
老太監驚恐地和雪鬱對視。
雪鬱:&ldo;?&rdo;
老太監用氣音恍惚說:&ldo;陛下太強悍了。&rdo;
雪鬱:&ldo;??&rdo;
雪鬱怒,還以為他在內涵自己重。
老太監卻說:&ldo;現在是冬天啊……&rdo;
鮫人喜水,不畏寒,雲康卻不同,是正兒八經的肉身,可瞧瞧現在,身體都濕透了,半個哆嗦都不打,腳步穩得令人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