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頭很疼,又燙,眼前模糊一片,耳邊卻傳來小時候自己孃親的聲音。
“湛安,我走後,你要聽你父親的話。”
“湛安,你的父親必然會續絃,你要保護好自己,知不知道?”
“湛安,孃親沒有,姜家被聖上猜忌,皇后娘娘與三皇子在宮中過得艱難,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再給他們徒增煩惱。”
“湛安……”
“湛安……”
孃親生前的叮囑又重新響起,此起彼伏,郭湛安不由苦笑。
孃親,你如此為父親著想,為姜家著想,可曾為我著想過呢?
“你在做什麼?”
一聲稚嫩的童聲響起,郭湛安只覺得這聲音如同一束光,照在了身處混沌中的自己。
頭不那麼疼了,腦子也不那麼熱了,藉著最後的一絲燭火,郭湛安看清對方的長相——正是今天原本的“新郎官”。
郭湛安知道,這小孩只是名義上的寨主而已,不過就算是真的土匪寨子的寨主,他也沒理由縮頭縮尾。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回答:“被綁著,你說我做什麼?”
霍玉穿著一件厚厚的紅色棉襖,這讓他的行動不夠敏捷靈活。他小心翼翼地從旁邊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在郭湛安面前:“為什麼你是男的呢?”
這是什麼問題?
郭湛安看著眼前這死心眼的小鬼,反問他:“為什麼我要是男的?”
“他們說了,你是我的媳婦,媳婦怎麼能是男的呢?”
郭湛安有些無奈:“他們搶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媳婦。”
“好吧。”沒想到這小鬼雖然在有些事情上執拗,但又十分看得開,聽郭湛安這麼說,就不再糾纏,反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呢?”
郭湛安心中警覺,莫不是土匪寨子特地讓這小鬼來問話,好趁著自己放鬆警惕的時候露出馬腳?
“我本來就是桐花縣的人,常年在外讀書,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又好幾年沒有回家,十分想念家人,這才大雪天進桐花縣的。”
霍玉點點頭,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熱乎乎的紅薯,掰成兩半,放在一起比較了一番,朝著大一點的那個狠狠地咬了一口,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吃麼?”
這天寒地凍的,郭湛安本來不餓,也被霍玉這一句給問餓了,當下點點頭:“你把我解開,我好吃。”
霍玉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不行的,你被老大綁起來了,我不能解開繩子。”
這倒是出乎郭湛安的意料。
在他看來,這小鬼年紀小小的,腦子也不靈光,多騙一下說不準就能騙成功了,沒想到這麼不好騙。
霍玉不給郭湛安解綁,自己從凳子上跳下來,把凳子搬得離郭湛安更加近一些,自己則站上去,把手中的紅薯送到郭湛安嘴邊。
郭湛安咬了一口,紅薯甜而不膩,入口鬆軟,十分好吃。
霍玉一直盯著他的表情,見狀,笑嘻嘻地說:“好吃吧,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摸到的竅門,烤出來的紅薯可好吃了。”
郭湛安看著霍玉沒心沒肺的模樣,心念一動,問道:“你在這裡住了多久了?這裡這麼冷,怎麼不多生個爐子?”
霍玉並沒多想,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多久了,就記得住了好久好久了,好多人都走了,爺爺說,他們吃不起苦,我們不要他們。”
看來這山寨走了不少人。
郭湛安心裡默默記下霍玉的回答,又問他:“你很喜歡吃紅薯麼?大晚上還吃紅薯。”
“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歡吃!”一提起吃的,霍玉眼睛都亮了,“還有山裡面的鹿啊,狍子啊,兔子肉太柴了,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