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怎麼辦?”
“別怕,現在還沒那麼糟。好在壞人以為爹爹也是個壞人,所以先聯絡了爹爹,要我助他一臂之力,一起捉住你母親和姨姨舅舅們。”
“爹爹,你,你不會……”
“放心,柔兒。”顧雲天踏入鈞天殿,掩上了殿門。空曠的大殿裡迴盪著他一如既往平和的聲音。
“雖然爹爹確實打不過壞人,但也不可能任壞人帶走你娘。所以爹爹想了個辦法:與其魚死網破,不如先假意應承,答應和壞人合作,然後一招瞞天過海讓壞人誤以為他們都死了,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那為什麼不告訴母親呢?”
“爹爹為了讓你娘忘記壞人,足足花了五年。現在她好不容易能放下過去,得以一夜安眠,我怎能再讓她擔心?”
顧柔仰起頭:“那爹爹打算怎麼做?”
“我會遵照壞人的意思,借你娘誕下妹妹的理由邀請姨姨舅舅們來幽雲谷團聚,在這鈞天殿設宴接風,給他們的酒水裡下假死藥物。等時機到了,我再假意動手,讓他們多多少少受一些傷,然後名正言順“死”去。”
“這樣,雖然本來壞人是讓我活捉,但我勉強解釋失手誤殺也說得過去。爾後,壞人認為他們都死了,便不會再來滋擾我們。”
“哦,”顧柔在殿中踱步,思索著顧雲天的計策,忽然問道:“可是就算不讓母親知道,為什麼不能告訴姨姨舅舅們呢?這樣他們才好配合你啊!”
“爹爹本來也考慮過,但有兩個原因不能這麼做:一來他們都對那個壞人恨之入骨,十分牴觸,若我實話實說,怕他們不肯用我的計劃,反而要和壞人硬拼命。二來唯有他們不知道才能反應的更為自然,做戲若不做足,壞人看出破綻就壞事了。”
完全當做勢均力敵的夥伴在商量,顧雲天靜靜地等待顧柔的決定。
半晌,他聽到女兒停下了步子,“父親,需要我做什麼?”
“下藥,”顧雲天頓了頓,“你的任務很重要,而且,只有你可以做到--”
“柔兒,明天發出訊息後,你的舅舅姨姨們會陸續前來幽雲谷。而在宴會上,你母親剛生下妹妹不能飲酒,到時候你負責替母親給他們敬酒。我會提前把假死藥物摻進去,你要不動聲色地親眼看著他們喝下去。”
“好。”
“記住,無論有人推辭不喝還是有所懷疑,你都不能驚慌,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喝下去,明白嗎?”
“我知道了。”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顧柔還是點了點頭。
殿門推開,一縷陽光灌注出混濁的光柱,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正在盤旋著上揚,這座幾年無人履足的大殿將迎來一批久違的客人。顧雲天按了按眉心,輕輕吁了口氣。
最重要的一環交給顧柔,他很放心。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而且這套說辭下來,他的退路已經鋪好。是成是敗,都無需擔憂。
只是可惜了,他望著顧柔消失的方向,不緊不慢地擺弄著手指,無聲地嘆息。
柔兒,你已經大了,來不及了。但我趁早把那個孩子送走,就是因為拜火教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在乎的一切都是我的掣肘,只有甩掉這些包袱,這大好天下才能任我施為。
而且,退一萬步若我們真的一敗塗地,顧門也能留得血脈。
顧雲天沉吟了一會兒,頗有些興味索然地垂下了右手,手指隨意地撩撥著,彷彿在撥弄琴絃,又像是在棋奩中挑選符合心意的棋子。
說到底,這局棋,仍是他一人執子。他所期待的對弈,終究只存在於他的腦海之中。因為這場“鈞天之宴”定會如他逆料--
彌天大謊的結局,只能是彌天大禍。
究竟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