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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裡,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他全身都在發抖,身體漸漸從水池邊滑下去,蹲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把臉埋進膝蓋裡,緊緊的抱住頭。

韓強還活著的時候,他以為韓強就是仇恨的終結,韓強死了以後,他才發現他其實還深深痛恨著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很多冤孽和仇恨在一開始就不會發生,很多人都不會死,他們應該還好好的活著享受人生。

在來韓家以前,他本來以為自己會這樣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像老師和她的孩子在瞬間死去那樣,就像侯宏昌在驚駭中死去那樣,就像韓強在流了一地的血,驚恐絕望之後慢慢痛苦而死那樣。

但是在見到韓老司令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是那樣天真。仇恨永遠都不會有終結的時候,一旦仇恨的種子被種植到心臟深處,它就一定會抽枝發芽,長成一棵畸形的植物,最終牢牢縛住他的靈魂,讓他一生一世都不得解脫。

韓強不是終結,他自己也不是。

當他看到韓老司令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那痛恨強烈得讓人心驚,讓他恨不得撲上去掐死生出了韓強那種兒子的韓老司令,恨不得喝他的血噬他的肉,讓整個韓家都嚐嚐失去父親,失去親人,失去頂樑柱的痛苦。

楚慈用顫抖的手捂住臉,感覺到冰涼的水珠貼在面板上,很久才把那駭人的熱度稍微降下去一點。

不能這樣做,千萬不能這樣做……他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

韓強死了,一切都應該結束了。跨過國家和法律的邊界用自己的手奪取別人的性命,這本來就是要遭報應的事情。如果在此之外還傷及無辜的話,那豈不是淪落成侯宏昌、韓強那樣的人渣了嗎?

但是就算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能動手,心裡還仍然有一個充滿仇恨的聲音,始終小聲的勸誘著:為什麼不能呢?不是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嗎?再來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子不教父之過,養出那種兒子來,當父親的又能好到哪裡?

如果不是他的面子,韓強怎麼會逃脫法律的制裁?如果不是這樣的家族背景,韓家兄弟怎麼能高高凌駕於法律之上?

明明一切源頭都在他身上,明明一切不幸都源自於他……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腦海裡爭辯著,耳朵裡嗡嗡直響,頭上劇痛得就好像要炸開一樣。

楚慈猛的站起來,鞠了一捧水往臉上一撲。冰涼沁入面板,剎那間楚慈打了個冷戰,思維漸漸清醒起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及早離開韓家,離開北京,遠遠躲到一個讓人找不到的偏僻城市,就算是死也死得悄無聲息。那才是他應該走下去的道路。

衛生間的門被咚咚敲了兩下,韓越疲憊的聲音在外邊響起:“楚慈?”

楚慈動作一頓,慢慢答了聲是。

水流的聲音嘩嘩的,剎那間淹沒了整個狹小的空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再次響起韓越的聲音:“……你出來吧,我先送你回去。”

楚慈關了水龍頭,開啟衛生間的門。韓越站在門口,僅僅一會兒工夫就像是憔悴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哭過,眼底還紅紅的,看上去有些可怕,又有些可憐。

楚慈問:“你想好了嗎?”

“……你真要分手?”

“嗯。”

“……不改主意了?”

“不改了。”

韓越站在那裡,低著頭,突然苦笑一聲:“我早該想到你會跟老爺子這麼說,這幾天你一直不對勁,我還以為我做錯什麼了呢弄得你心情不好……跟我這兩年以來,難道你一點開心的事情都沒有嗎?我就這麼壞,讓你連再忍一天都受不了嗎?”

楚慈搖搖頭,突然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