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站她身後。
“怎麼樣?改得好看嗎?”雲之笑著問。
“今天巧了,我帶家裡頭的人來瞧瞧新景觀,這樣有緣,剛好與妹妹碰見。”
靈芝穿得十分寒酸,舊衣服壓箱底一整年,沒來及曬,帶著股子陳衣的氣味。
她的披風也沒拿出來,只穿著夾襖便急著出來。
連丫頭都比她鮮亮。
“牌位在哪?我要上香。”她一臉冷漠。
“在王府,你隨時可以去。”
說完這一堆人說說笑笑,到涼亭去,毫無半分悲慼之意。
雲之毫無守喪的樣子。
靈芝氣血衝頭,急步回院,收拾東西要出門回王府。
她要給李琮守靈,但一想到那個粗糙漢子,又有點膽怯。
那人不會到處在尋她吧。
她猶豫再三,決定自己做個像樣的靈牌,就在房中為夫守靈。
“雲之,下一步怎麼辦?”胭脂低頭輕聲問。
丫頭們在大魚缸那裡用小杆子釣魚玩。
婆子忙著升炭爐,佈菜,今兒主母心情好要在新景觀這兒用飯。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雲之拿起杯剛沏的熱茶,輕輕一嗅,“好香。”
“這是那位未曾見面的晉商奉的禮,你也嚐嚐。”
胭脂也不推辭,飲了一盞,“味道挺別緻,和平日宮裡飲的不同。”
“他家做茶葉與瓷器,聽說還做其他國的稀罕玩意兒。”
“來了京城,自是要認識一下同行的。不管他。”
雲之心中得意,聽說那人是第一晉商,來了京也得先拜她的門子。
…………
翻過年很快就到了正月。
正月十二這天,家裡鬧騰一整天。
照例家中過年從三十兒一直過到正月十五的。
紅包賞銀多多的,雲之向來對下人不薄。
大家個個喜笑顏開,宅裡上下張燈結綵,只有雲之心不在焉。
直鬧了半夜方散去。
雲之特許早上再收拾殘局,歡聲笑語漸漸散於夜色,留下一大片空空狼藉之地。
賈升在院中候了許久,人群散盡,雲之與胭脂最後走出來。
“主母。”賈升微一鞠躬。
雲之點點頭,賈升提著風燈前頭帶路,幾人沉默著走在花間小徑上。
冷風一吹,送來夜梟啼鳴。
沒了人聲,夜便顯得悠遠寂寥,
幾人都沒說話只顧走道。
走到西邊的小院前,雲之停下步子,抬頭望了眼月亮,月色不亮,像蒙了層霜。
那一日,也是這般天氣嗎?
小院中還亮著盞燭火。
賈升推開院門,走到屋前,推開屋門。
那婆娘一身縞素,跪在墊上,原先的佛龕裡不見了菩薩,換成李琮靈牌。
女人聽見響動眼也不睜,繼續唸叨著什麼,手中念珠撥拉得嘩嘩響。
“主母來瞧你,快行禮吧。”賈升的聲音如金器摩擦發出的爭鳴,冷而刺耳。
“沒了夫君,哪裡還有主母。”靈芝仍是那樣低眉順眼的樣子。
“是你害死夫君的吧。你給他下了藥,因為他一點用也沒了。”
“他不再是郡王,你已用不著依靠他的名頭。”
她越說越激烈,終於睜開了眼,那雙眼佈滿血紅,如鬼怪,如野獸…………
她盯著雲之,等一個回答。
“累了。”雲之說,胭脂搬來椅子請她坐下。
“李琮的死不是我害的。是你害的。”她清清楚楚說。
靈芝一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