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那孩子如生在我心裡一樣,要我不管他,我實在做不到。”
玉郎略想了想問她,“李仁是個什麼脾性的孩子?”
“大概沒爹爹的孩子秉性都相似吧。他十分要強、倔強。”
鳳藥無奈地笑了笑,“連學功夫都和當年的皇上很相似,下死勁。”
她突然意識到玉郎意有所指,看著燭光下玉郎深沉的眼眸。
“不可!”鳳藥一下站起來。
玉郎走到她面前,將她拉到自己懷中,輕輕擁抱著,撫著她的黑髮,“你可瞭解你自己?”
“你真的想離開皇宮,與我過閒散的日子?”
閒散。鳳藥這一生從沒閒散過。
她與玉郎遊歷大周山河時,的確快樂。
可那是忙中偷閒的快樂。真要日日那樣沒事做,只吃喝玩樂,她確定自己不喜歡。
她也不喜歡經營、買賣這些錙銖必較的事情。
若是離開皇宮,她只能遊手好閒。
想到這兒,她依在玉郎胸口笑了,“還是夫君瞭解我。”
玉郎輕吻她的發,一雙大手漸漸用力,將她緊擁在胸口。
他的喘息越發粗重,口中輕吟著妻子的名,“鳳藥……鳳藥……”
鳳藥掙扎一下,玉郎雙臂便如鐵箍一般,哪裡動得了半分。
“別這樣,你更難受。”她低聲勸解。
玉郎聲音略帶顫抖,壓抑下自己的慾望,放開手,眼角已是紅了。
他既不能人道,任性下去,只會讓鳳藥心靈與身體都難受。
“所以,我們只做準備,看他自己的命了。”玉郎強迫自己轉移意志,繼續剛才的話題。
鳳藥領會玉郎的意思。
大周現在已初見繁榮之相,全仗皇上之勤政,以及對大臣的約束與要求。
總之,皇上既有政治手段,又有遠見。
大周吏治,是開國以來最清正之時。
只是換了個皇帝,若是李珩或李琮繼位,現在的國家是什麼樣子?
鳳藥仍然清楚記得餓肚子的滋味,被父母賣做“菜人”時,心中的絕望。
只是一個好皇帝。
按祖制,皇后誕下嫡子,便可立為太子,可皇上遲遲不動,幾個有兒子的妃嬪都暗中較勁。
不過有太師之事在先,沒人有膽子令外戚伸手。
李瑕越年長,心思愈加深沉,連鳳藥有時也猜不準這位正當年的皇帝心中所想。
兩人擺下飯菜,相對而坐,說說當差時的趣事,開窗望月對飲。
天冷得早,玉郎為著鳳藥當年受過寒,身子怕冷,早早燒起炭盆。
燭光搖曳,銀絲無煙炭火光隱隱,杏林春散發著濃郁酒香。
鳳藥的面容在燈下柔和美好,兩腮微紅,眼睛如春波瀲灩。
玉郎飲下一杯酒,嚥下胸口微起的苦澀。
他的殘疾,如一根深深紮在他血肉中的刺。
滿室春光、歲月靜好中深埋著他的遺憾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