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雙頰一燙,雖無鏡自照,也可想知自己臉上的紅了。
她怕小苦兒睜眼看到她的窘態,雙手連潑,直潑得甘苦兒大叫:“好了,姑奶奶,我不說了不行嗎?你饒了我吧。”
他雙手擋在眼前,身子亂扭。海刪刪一注目下,卻看見他橫在肩頭的兩根鎖骨。她腦中一蕩——一閉眼,就似想起了另一個人那浮突於白衣下的那兩截那麼瘦硬挺秀的鎖骨,然後只覺胸中冰溶雪澌,一片空涼,臉上的紅燙一時全消。她喘了口氣,默默坐了下來——那人,那個他,有時也是在這潭中沐浴嗎?還是象他看起來的風神那樣,不屑於這般溫水,直取冰雪自滌?
她心中忽然說不出的一陣心酸,想起那孤僧清冷冷的容顏與姣冽冽的雙唇,心中一時只是徘徊纏綿。自己也覺這樣不對,在心內對自己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口裡卻已不自覺地發出幽幽一嘆:遙思他界小佛子,滿身風露漫拂衣呀。
這十來天,甘苦兒和海刪刪在那小山谷中住得好是快活。偶有譏笑,卻是甘苦兒教海刪刪練那‘刪繁就簡劍’時,海刪刪偶有一時會意不到之處,甘苦兒性急,不由就笑罵她道:“女笨蛋”,也不知他是怎麼把這三個字湊在一起的。話意裡有一種小兒郎對女孩兒的輕蔑之意。
其實他也不過比海刪刪先領悟到一步。他這麼個半通不通的人,教起人來倒當真膽大。但他好強,要強為人師,這樣教著教著倒逼去了他的懶性。要讓他自己個兒獨練,進境斷不會快速至此。他一時悶了,丟下海刪刪一人就去那內洞參悟釋九么就洞內天然局勢布就的陣法,每每苦思之下,也獲獵良多。那‘隙中駒’與‘刪繁就簡劍’一樣,看似極易上手,但一旦修習下來,卻覺滋味無窮。他這麼苦思凝慮,倒也費神,晚上睡覺也睡得格外踏實。這天晚上,他們又是在吃從洞外不遠的農家偷來的白菜土豆。甘苦兒氣悶,他們每日這麼吃下來,燒的,烤的,煮的,蒸的,種種方式俱已嘗過。甘苦兒早過了開始的好奇,這時吃它不動,不由拋了那土豆罵道:“媽的,再這麼吃三個月,我看你我也要變成土豆了。明天我一定去打支野雞野兔來吃。”
他一抬頭,見到海刪刪神情,就已知她不許。海刪刪心裡似對那‘孤僧’極為看重,打定主意,就是吃土豆到老也不肯破她居住這山谷就不動犖腥的規矩。她有意岔開甘苦兒的念頭:“苦兒,你說,那‘刪繁就簡’劍,是不是隻好一個人使,還是兩個人合用威力大些?”
甘苦兒一敲她腦門:“刪繁就簡,刪繁就簡——當然是越簡單越好。只有那和尚打定主意絕子絕孫的才創得出這樣的劍法。你省省吧……”
他本想說:“你就絕了與那孤僧雙劍合璧的念頭吧。”一抬頭,看到海刪刪的臉色,竟似要打算與自己合用的意思,當下一縮口,不再說,心裡卻浮起一絲甜蜜。
他念頭轉到武功上,倒把那對土豆的恨意丟開了,回想起大樹坡外小酒店的那一戰,心中靈光一閃,喃喃道:“可要是……我和綺蘭姐姐合使,以她修習的‘碟變’之術至繁至難之意配合我這‘刪繁就簡’一劍,那會不會……”
他一拍腦門,一跳而起。想起遇綺蘭從小對自己的好,一時只覺心中一種柔情塞滿。隨手掣出了一根樹枝,口裡喃喃道:“她這麼出,我這麼配,她用這招的話,我就用這招……呀呀呀,好主意!”
他一個人在那兒舞了半天,卻沒聽海刪刪說一句話。他舞得得意,開口笑道:“你別啞巴似的,倒說說,好不好呀。我綺蘭姐姐的這招‘碟飛雙旋盤舟渡’是這樣的……”手裡便依著記憶中遇綺蘭的招路使下去,眼睛卻騰出空望向海刪刪。
卻見海刪刪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雖不明白。甘苦兒也知無意中觸怒了這小丫頭不知哪門的不高興。他收枝坐下,打疊出千百般的話兒跟海刪刪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