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不等大舅舅嘮叨完,只問了一句:「你若是不賣,我就另外想法子折騰去,到時候大舅舅別說我不懂事,又給家裡惹禍……」
這話要是陸家另外幾個孩子說,陸羨只當他們年輕氣盛,說些硬氣話。可是說這話的是眠棠,陸羨的心裡就猛打鼓了。
畢竟他沒有失憶,可知道這位小姑奶奶能捅破什麼天!既然她想要鏢局子所剩不多的爛攤子,便給她就是了。她有事可忙,也能在西州老實些。
現在陸武不管家裡俗務。於是陸羨想了想,又去跟老二商量。陸慕聽了,就問:「眠棠打算給多少銀子?」
陸羨老實說道:「一千兩……」
陸慕聽得眼睛都瞪圓了,就那點子短鏢局子,一年能賺一百兩都燒高香了,她居然拿一千兩的銀子來買?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陸羨:「當初仰山上可有人說她捲了一筆銀子私逃的,會不會……」
「會個屁!」陸羨衝著二弟惡狠狠地罵道,「仰山那幫卸磨殺驢的,只會往眠棠的頭上扣屎盆子!若是眠棠真拿了那大筆的銀子,仰山那幫孫子能這麼太平老實,不來尋眠棠?」
陸慕連忙給大哥滅火道:「我又沒說咱家眠棠做了這事。只不過……她哪來那麼多銀子?」
陸羨略壓了壓火氣,道:「眠棠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她趁著西北封禁,販了一些黑尾肥羊,如今在京城達官貴人的府宅裡,那羊都是按照斤兩賣的,金貴著呢。她也賺了些錢,大約都這麼變相地貼補給家裡了。」
陸慕聽了連連點頭,直誇眠棠是個想著家裡的好孩子,然後說道:「既然眠棠心裡想著陸家,大哥也不好冷了孩子的一番心意。她一個女孩家,將來嫁出去了,也要靠我們陸家撐腰,若是我們家趴了架子,以後家裡的姑娘們不知要在婆家受多少氣呢!」
陸羨聽了也直嘆氣,最後是陸慕幫他拿了主意,同意將鏢局子剩下的那點散標兌給眠棠。
雖然眠棠也算陸家人,但是畢竟姓柳。所以鏢局子簽了契,換了新主人的這天,眠棠叫人掛上了兩串鞭炮,在噼裡啪啦的聲響中,那塊幾十年的「神威鏢局」的老匾被摘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看著新匾掛上,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仔細念著匾額上的字:「良……心鏢局!」
有人搖頭說,這鏢局的新主人學問不怎麼的,這名兒起的,可沒有鏢局的老名字那麼鎮場子呢。
可是眠棠對身後百姓的議論充耳不聞,只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親筆提寫的匾額,覺得自己的字竟然也有能蹬大雅之堂的一天,當真是長臉呢!
因為新鏢局開張,她又招募了些夥計,有一些正是陸家長期資助的孤兒。
有一個叫賀泉盛的後生,聽聞陸家的外孫女買了鏢局子,就毛遂自薦要來當鏢師。他的父親當年也是神威鏢局的鏢師,可惜後來感染的傷寒病,因為人在外地,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就此病死了。
眠棠坐在鏢局子的櫃檯上喝茶,隔著茶盞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後生,濃眉大眼的,長得挺俊。於是問道:「你要來當鏢師,可有什麼看家的本事?」
那後生也不吭聲,只站在廳堂裡,打了一套長拳,拳風作響,運轉如意,卻並非華麗套式,都是實打實地拳腳功夫。
眠棠是識貨的,看了忍不住點了點頭,雖然這後生,照比北街屋宅那位軍爺,拳腳功夫欠缺了些老辣火候,但已經是不錯的了。
「好拳腳!可惜,我們鏢局子門面小,可拿不出太多的餉錢,你也願意?」
那賀泉盛看了看眼前這位明艷的柳大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眼,卻老實說道:「我娘說了,這些年沒少得陸家的恩惠,總是叮囑我長大成人後,要回報了陸家的養育之恩。我先前去投奔大爺,大爺卻說他不缺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