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然只是二月初,可是幽州因為地處盆地,春天也來得格外溫潤暖和。幽州城外的斜坡上開了漫山遍野的蝴蝶花。
紫色渲染山坡,形成浩瀚的花海,引得成立許多的男女結伴而遊,遇到繁盛的花叢,便鋪展蓆子,席地而坐,飲著自帶的美酒冷食,欣賞春芳美好。
淮陽王乃微服前行,帶著的僕從雖多,但是也與那些結伴而行的富家子弟沒有什麼兩樣。
只是他的腿傷還沒有好利索,依舊拄著柺杖。
遠遠看去,玉冠儒衫的翩翩俊美公子,卻走路顛簸,叫人看了著實心生遺憾。
而那位氣質不俗的公子旁邊,站立的那位白衫女子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女子在春日裡多貪靚麗,喜歡穿艷麗的衣裙。可惜花色正好,衣裙太艷,反而顯不出明麗的感覺。
可是這白色立在一片淡紫的花海里,卻恰到好處,加上人美腰細,烏髮盤髻,回眸凝望時,觀者無不屏住呼吸,只覺得花裡的精靈跳脫在了花海上了。
陸羨並沒有跟過去,而是坐在距離他倆不遠處的蓆子上。
立在河邊的那一對,不知在說著什麼,只見眠棠引得淮陽王一陣開懷大笑,可是外甥女好像還很生氣的樣子。
接下來,那淮陽王不甚符合禮教地伸手去拉眠棠的手,跟哄小孩一般來回搖晃著她的手臂。
陸羨看得心急,立刻站起來準備衝過去,分開二人。
可人還沒站起來,就被一旁的小廝莫如絆住了手腳:「哎呦,陸先生,剛給您燙好的酒,您趁熱喝了啊!」
陸羨急得說話都結巴了:「喝……喝……喝什麼喝!他……他拉……拉……」
莫如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此時王爺已經不拉柳小姐的手了,而是帶著她一起蹲在河岸邊,用一根樹枝在河灘上寫著什麼呢。
兩個人的頭捱得有些近,不知在竊竊私語著什麼,儼然是春日裡少男少女攜伴遊春定情的纏綿樣子。
莫如看了看,覺得那一對可真夠養眼的,又轉頭跟陸羨道:「說句不中聽的,當初在武寧關,要不是老先生你突然冒出來,我們王爺跟柳小姐好著呢。結果您一來,全都亂了套,您又招呼都不打,就將人悄悄地帶走了……給我們王爺晃閃得夜不能寐!虧得我們王爺是大才,定力足,能耐大,將蠻人打得是落荒而逃,不然的話,就憑你不聲不響帶走柳姑娘,攪得王爺心神大亂這一點,就能治你一個攪亂軍心之罪!」
陸羨太耿直,被莫如的話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噎在那裡:「治……治……」
一旁的碧草聽了,可不幹了,立刻幫襯自家大爺道:「治你個大頭鬼!你們王爺都對我們家大爺客客氣氣的,你這小鬼兒倒做起筏子編排人來了!敢問莫爺,您現在是將軍還是元帥,開口閉口就是治人罪過?」
莫如不服氣,立刻跟碧草鬥嘴起來。
最後還是李媽媽臉色一沉,低聲道:「都像什麼話!再吵,都回去自領板子去!」這才止了他們的鬥嘴。
不過,這時陸羨再閃眼一瞧,那兩人已經走得甚遠了。他舉步走到方才的河沿便,正看見地上的龍飛鳳舞的一句詩:「昨夜幽夢未拾起,只記孤燈映微光。重逢如隙亦短暫,顧盼他日燕成雙……」
那詩寫得可真夠纏綿!
陸羨年輕時可沒有作詩撩過小姑娘。可是他爹說過,酸臭文人最不要臉,本該是男女默默之情,都能明目張膽地寫出來,搞不好,還要弄個被人口口相傳的千古名句。
能寫下那等子酸話的,都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如今看來,他老人家何等的英明。可偏偏年輕小姑娘都吃這一套。
陸羨真是怕自家的外甥女,再次被會寫酸詩的淮陽王迷惑得暈頭轉向,一時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