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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初來女床山之時,我倒不曾擔心過這虎妖,他身上雖有戾氣,但我好歹一萬年的修為,與他相鬥未必沒有勝算。但自從見識了後山妖魔的法力,我便知道自己的小命如今正懸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不但是自己,便是我身後院子裡那四條命一樣不得救贖。

是以,今日對著這虎妖,我倒更是謙遜。

虎妖見得我笑臉相迎,面上詫異之色雖一閃而過,卻也是眉開眼笑,目光關愛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嘆道:“仙子這兩百年間閉關修煉,不曾出過府,倒令在下好生掛念。”

閉關修煉?

我這關閉的差點連魂魄都丟了。心內雖覺他這般言語實有些過於親暱,但也不便反駁,遂作出一副諂媚之色,敷衍道:“小仙法力微末,也不知衝撞了後山的哪位大仙?但求虎王替小仙多多美言幾句。”雖明知後山那位乃妖魔,也睜著眼說瞎話,我今日始知自己從前那些骨氣,原來全是等閒,不過是知道那些仙侍縱然冷言冷語,卻不能取我性命之故。

虎王亦很是謙遜:“仙子這是說哪裡話?仙子的事便是在下的事!只是這山中猰王今日煩勞在下前來通傳,他老人家想見見女床山的地仙,在下得空便前來探望仙子一番,順帶通傳。”

我初次聽聞此地盤踞著妖魔的名頭,想到那炙人烈火,便有想逃的衝動。他既想召我,定然是前兩日本想上達天庭的奏疏惹怒了他。若單是我,使個遁地術,我這地仙也就名副其實了。他要想在女床山這幾里地裡翻出我來,倒也不大容易。可瞧瞧身後,院內那四條命皆繫於我身,又豈能由得我胡行妄為?

見虎妖還眼巴巴瞧著我,只得拿捏出一個得體的笑意來:“小仙初掌女床山,萬事不知。既然是猰王想見小仙,擇個天清氣朗的好日子,小仙定然前去拜訪猰王。”

虎妖期期艾艾,半日方道:“猰王他老人家想明晚約見女床山土地,不知仙子方便不?”

我爽朗應了下來。心中雖異常緊張,又不能教這虎妖小瞧了,只得拿些場面話來搪塞。

那虎妖似對上次之事耿耿於懷,三句話不離我的傷勢。我被他弄得煩不勝煩,又發作不得,最後又收下了他送的兩株千年靈芝,才將他打發了。

院內幾人見我兩個在這裡謙遜來謙遜去,頗有些親如一家人的派頭,各個倒像吞了癩蛤蟆一般難看得緊。又見那虎王送了我兩株千年靈芝,我毫不推辭接了過來,千恩萬謝,更巴巴將虎王送得影子都瞧不見,這才回轉,那臉色便似上了調色盤一般,各種顏色都有。

我愁眉苦臉握了靈芝剛進院門,九狸便衝了上來,搶過靈芝扔下地去,幾腳踩個稀巴爛。

從前聽說凡間父母對待不聽話的孩子總是一頓棒子便打得服服帖帖了。我初次聽聞頗為詫異,不過是頑皮小兒,若實在淘得厲害,拿根繩子綁著便如唸了個定身咒一般,又有何難?

今日見得九狸這般不依不饒氣急敗壞的小模樣,不禁心頭火起,雖念個定身咒定然能將他制住,但此刻最想做的便是拿根棒子將他一頓好打,好洩我心頭烈火。

我向來脾氣不好,這會子大難臨頭,心情本來便有些煩燥,又教這小子激得似熬油一般,也懶得裝什麼秀雅,撿了最近的凳子坐了下來,拖過九狸壓倒在膝上,便如我曾經瞧見過的凡間那個大胖屠戶打自家兒子一般,有樣學樣,先將小兒的長衫撩起,只剩了中衣,掄圓了巴掌便打了下去。

虧得我傷後體虛,雖不曾將這任性的小傢伙打得鬼哭狼嚎,卻將那瑩澈赤瞳打得聚起了水霧。起先薄霧瀰漫,接著便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滴了下來,不能止息。

我身上穿著鮫綃紗,水滴不透,那淚珠便打著滾兒爭先恐後滾下地去。

紫狐已是上前小聲懇求:“大仙,對孩子可不能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