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到上海租界中間的一座橋上,被日本兵攔截盤問的驚心動魄畫面。還記得楊凡寫張大千送給張夫人的《憶遠圖》,上面題的字“雲山萬重,寸心千里”。還記得顧媚寫畫家趙無極的前妻朱纓自殺身亡前給她的最後一封信,只有凌亂的七個字“一片冰心在玉壺”。還記得金聖華寫傅雷曾說的“赤子之心,永遠不老”,文中並提到“文革”初期傅雷夫婦不堪受辱,以死明志,雙雙自盡前還留下現鈔五十三點三元作為他們的火葬費。還記得……這許許多多的記憶豐富了我的生命。
董橋經常寫他收藏的文玩字畫、舊書裝幀,文章不分段落,我總是一口氣讀完,雖然不容易懂,有時重看一兩次,每看一次都有新的得著。
被退過一次稿才知道大家長不是來者不拒,有一篇以擬人法寫婚紗,用婚紗做第一人稱,題目是《婚紗歷險記》。董橋說good try但吃力不討好,從此《婚紗歷險記》就被打入冷宮。好友怕我氣餒安慰我:“沒有一個作家不被退稿的,這表示你是個作家。”我不但不氣餒反而特別高興,這表示董橋以前對我文章的讚賞是真的,同時也免了我獻醜。我回了一封簡訊:“我知道你會看著我的。謝謝!”他寫道:“不過是一篇文章而已,偶然一篇不滿意,改寫一篇不就完了。對不?”大家長以為我會失望,怕打擊到我的信心,其實我倒覺得被退稿的經驗蠻好。
在“蘋果樹下”的大家庭裡,大家長永遠在右上角,小草永遠在左上角,楊凡永遠在左邊中間佔據一大片版位,把所有作家都擠得周圍散去,我取笑他是大肚子。
樹下消磨了不少溫馨愉快的日子,沒想到現在是互道珍重、各奔前程的時候。
後會有期。
二零一四年四月二十日
小林,加油!
幾個月前,專程飛去臺北,觀賞賴聲川導演的八小時舞臺劇《如夢之夢》,之後大夥兒到“橘色”吃火鍋宵夜。剛進門,有一位男士上前問我,林命群先生可不可以進來打個招呼,他是上車正要離去,而我剛好下車到達,所以禮貌地請司機先來問話。小林是相識多年的故友,二三十年沒見了,他是中泰賓館創辦人林國長先生的長孫。
中泰賓館重新建設,引進了國際名牌文華酒店。這次和小林偶遇,他請我為臺北文華東方酒店做開幕剪綵嘉賓。憶起那些年我在中泰賓館的日子,為朋友、為緬懷過去、為見證國際名牌酒店在臺灣的發展,我和“行政院副院長”毛治國、臺北市長郝龍斌和林命群先生大剪一揮,除舊佈新。
高中時期,時髦的同學張俐仁就帶我到中泰賓館游泳和吃蒙古烤肉。記得賓館大廳的正中央掛著一幅男士照片,耳垂又大又長,我們時常佇足欣賞,讚歎這麼大耳垂的人命一定好,那是賓館的創辦人。
中泰的泳池是當時臺灣最高階的公眾游泳池,許多帥哥、美女、明星、名人都會聚集在池裡、池邊或草地上享受夏日的風情,我曾經在這兒和同學、朋友消磨了不少快樂時光。許多年後,自以為泳術高超,有一次遇到當時的“立法委員”趙少康,自告奮勇要跟他比賽游泳。第一趟比賽自由式,我一口氣沒有呼吸游到終點,贏了他一大截,很高興。第二趟蛙式競賽,我又憋一口氣遊,以為肯定贏了,沒想到輸了,池邊做裁判的教練指導我蛙式不能憋氣,一定要換氣才會快,我從此蛙式不憋氣。後來林命群在賓館開了一間Disco“Kiss”,簡直盛狀空前,人潮湧湧,那是夜間潮人醉舞狂歡的好去處。有一晚我和朋友四人擠進舞池跳舞,舞到一半發覺周圍的人都不跳了,一圈圈圍著我們看。舞池強光配合快節奏的音樂一亮一暗一亮一暗的,周圍一張張臉也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彷彿電影的無數停格鏡頭,我們被淹沒在人潮裡,感覺十分蒙太奇。一直以為臺灣那段昏天黑地的軋戲日子,彷彿沒有什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