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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棄子

處動靜,驀地,他一把抽出了刀,雙手緊握刀柄,刀刃逆著舉起,緩緩逼近顧雲天頭頂。

顧雲天就像無知無覺一般,並不睜眼。而謝釅的神情則越來越茫然、空洞,在那一刻,沒人知道支配著他的信念是什麼、而他又到底懷著怎樣的心情。

閴寂將一切放大、凝結,甚至時間都停滯在這一刻,直到鐺地一聲,一條長鞭霍然捲住刀身,甩開了刀刃。

鐵器嗡鳴,顧雲天卻仍合目枯坐,唯有謝釅醒了過來似的,看向出手的顧柔,冷笑了一聲。

幾乎就在同時,四周陸陸續續亮起了火把,君山與會群雄終於找來了這裡。

“……晚了,”任瑤岸被丐幫幫眾圍在中心,卻只是死死盯著顧雲天眉心若隱若現的黑山,低聲呢喃著:“岱輿化形,生死同命,再也解不開了……”

擋在她身前的嵇無風不解地回頭,卻見她雙目凹陷了進去,整個人比剛才又衰敗了不少,而她的目光也從顧雲天身上移到了他手中的綠竹杖。

“額……”嵇無風猛地反應過來,忙把綠竹杖一遞:“我忘了還你了。”

任瑤岸伸手握住綠竹杖另一端,凝駐片刻,卻又將它輕輕放到嵇無風手裡。

她慢慢抬起目光,仔細打量,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似的,直到與嵇無風對視上,退後了一步。

“神鷲滅,又復生。一切皆是宿命……”她的神情驟然莊重起來,鋒芒盡現:“你明白了嗎?”

嵇無風呆了一瞬,剛想問明白什麼,卻見她已一躍而起,直取路白羽而去。

變起突然,任瑤岸尚未攻到,顧柔卻抖動九節鞭,縱身橫攔兩人中間,把路白羽護在身後。

這一剎那,路白羽好像被電了一下一樣,竟轉身就要逃開。

然而,她迎面撞上了剛剛趕來的沈雁回。只見顧柔不過回首遞了一個眼神,沈雁回便微微點頭,關切地扶了路白羽一把。

“棄子永遠是棄子。”任瑤岸見狀,反而微笑著收手,冷冷凝視著路白羽,道:“你若是今日為自保才出賣我們,也算人之常情,我不會多說一句。但桑哲能比我們來得更早,也是你的手筆吧。”

路白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絕望的神色,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淡定。只是,她已被沈雁回點中要穴,現在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柔回頭看了一眼,雖然很想先解決了任瑤岸,但礙於丐幫和嵇無風在側,絕難一蹴而就。遂一個虛招逼得任瑤岸退開數步,隨即右腕輕抖,鞭子竟如蛇信一般舔上謝釅後心。

嵇無風不解她為何突然襲向謝釅,又怕任瑤岸吃虧,忍不住撥開眾人,提棍衝了過去。

精鋼硬鞭只在鉸結處活轉,收束之靈動卻遠勝尋常軟鞭,見謝釅一招水龍吟切過,顧柔勁道微變,九節鞭順勢纏上了刀身,死死絞住。

謝釅勁力略松,欲回刃抽刀,誰知顧柔比他更早一步,反加力按下,將刀刃纏得更緊,又即旋身而起,長鞭擰動拖拽,逼得謝釅將全身內力抵在雙手之上,才不至脫手。

長鞭刀刃膠纏固結,幾乎糾纏到極點,顧柔卻猛地洩了所有勁力,鞭子倏然脫刃回撤,極強的慣性之下,謝釅收勢不及,疾速撲將前去。

而顧柔收鞭同時,沈雁回已平推一掌,將路白羽穩穩送到謝釅刀下。

一個全身要穴被制,一個衝力無法自控,就這樣成為別人蓄謀中的兩種角色。已明白自己命運的路白羽五內俱焚,眼睜睜看著刀刃精準地剜向心口,在眼前放大、又放大,直到整個視野中只剩下冰冷的鐵。

一切都要結束了,她萬念俱灰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刺痛並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