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便從極靜到極動。
喧囂了起來。
客房中。
常念秀穿好了衣衫,翻身下地,匆匆忙忙的洗漱過後,便隨手推開了臨街的窗戶。
喧囂聲撲面而來。
瞧著那工場門前,排著隊,正在說說笑笑的婦人,常念秀精神一振,白皙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幾分會意微笑。
“他所作所為……可真是功德無量。”
因為紡紗機的效率,遠遠高於江南地區那些紡紗作坊,故此,這工場的待遇出奇的好。
工錢就不說了,純粹是按照女工的熟練程度,按照件數計算酬勞,能幹的多得,偷懶的少得。
公平而又合理。
單說這工場中的火勢,竟然每天管兩頓飯……
都是便宜坊的盒飯。
這在那些鄉間婦人眼中,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那盒飯菜色十分豐收,有米,有魚,有肉。
而好些女子都捨不得吃,都省了下來。
帶回了家。
而那些工頭也不阻攔。
悉聽尊便。
或許除了權貴之家,大富大貴之人,這個年月的小地主家也做不到頓頓吃肉呀!
對於這些在工場中做工的農婦來說,這就相當於天天過年了。
而那產量驚人的番薯,作為飼料又或者發酵過後的家禽糞便,便是這一切肉類的來源。
看著這一切,真叫人心曠神怡。
迎著微風。
常念秀站在房中,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便好似嬌痴少女一般盡情舒展著婀娜的腰肢,傲人的曲線……
她想到了自己的老家平遙,還有這一路走來的民生凋敝,便不由得搖了搖頭。
“哎。”
可惜。
這利國利民,造福天下的蒼生新政,壓根就到不了平遙,且不要說平遙……
這新政連京畿都出不了。
嘆息聲中。
常念秀好似察覺到了什麼,那明眸一掃,便立刻瞧見了那碼頭上偏僻之處,不知何時……
那十分隱蔽的碼頭一角,憑空多了幾艘海船。
看起來。
都是西洋式的艦船,有戰船,也有武裝商船,那一艘艘流線型的艦船,那一尊尊叫人望而生畏的大炮。
讓她喃喃自語了起來:“何時來的?”
記得昨天晚上,碼頭上還沒這幾條船呀,為什麼這些西洋式艦船要大半夜的偷偷靠岸?
甚至連旗號也沒打。
常念秀若有所思,便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貨倉外,平白無故多了一些面板黝黑的精壯軍兵。
那些軍兵,正在從馬車上將一個個沉甸甸的箱子卸下來,又將箱子送入了倉庫。
心中凜然。
她趕忙將窗戶關上。
不敢再看。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常念秀心知肚明,從那些木箱的形狀,長度來判斷。
是火器。
明眸又是一轉,由不得她不浮想聯翩,此時她又想到了義子李朝花,奉命招募那支兵馬。
現如今。
在補充了一些邊關死囚之後,那支兵馬人數已經達到了八千人,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不怕死的亡命徒。
並且受到優厚待遇的吸引,人數還在不停的增加,如今正悄無聲息的駐紮在長城一線的幾個廢棄軍堡中。
秘密操練,熟悉裝備……
在配備了大量馬匹之後,這夥人的戰鬥力,讓常念秀都覺得不寒而慄,這夥人……
上了馬就是騎兵,下了馬就是重步卒,混進了人群裡,那就得是飛簷走壁的江洋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