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蔡般若派來的人是不是方恨少?鍾詩牛派來的人是不是唐寶牛?”
姚八分罵道:“你腦袋變成麻包袋了罷?他們怎會派這兩個蠢蛋來:你當名字裡有個‘牛’字即是一夥的了?那麼有黑鬚就是你老爹,有自鬍子就是你祖公吧!我看小周查過,他們只是沈虎禪的先鋒!”
他恨恨地道:“而且還是兩個笨先鋒!”
杜威被姚八分這一番奚落,心裡很是不忿,但只能訕訕然的,不敢抗辯。
侯小周臉上充滿同情。
他同情之意如許之盛,以致誰都難以覺察出他眼裡那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人在同一個“部隊”裡做事,難免你抑就是我揚,我表現好就是你表現差了;就像在同一條舟子上,不管外面是否狂風暴雨,也不論舟子是不是可以遮風蔽雨,總之,別人站立的位子多一點,自已處身之地便少了一些。
——是故寸上必爭,寸步不讓。
——人的精力,大多是浪費在這種無謂之爭裡。
——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但不爭要有不爭的實力與條件,普天之下,縱大智大意者,有幾人能——大人物有大人物之爭,小腳色有小腳色之爭。
——就算你不與人爭,人亦欲與你爭。
——杜威被斥,侯小周似乎也興奮多於怒憤。
除非是死人,才能不爭。
因為已不能再爭。
已經沒得好爭。
——連一口氣都沒了,再“爭”什麼?
像這一刻的徐無害,才是沒有可爭的。
——連生存都掙不到,有什麼好“爭”的?
那些人也真的當他死人一般,所以什麼話都說,毫不顧忌。
這種情形,無疑是知道他已經不可能再“說”得出去了。
徐無害也心裡明白:他們要逼自已道出所知將軍的機密,所用的條件,至多不過是讓自已死得痛快一些。
——如果他們說會放了他,他們說了也等於沒說,自已也不會相信。
——他們會不會逼我加入萬人敵的組織呢?
徐無害心裡忽然燃起了一線生機。
——要是他們員的提出這個條件,要不要答應他們呢?
——不答應,是死!
——答應,是……
就算是再高風亮節、雪志冰操的人,在某些時候某種情境裡,也難免會有動搖的時候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變了節,還是仍能臨大節而不屈,但一時間的猶豫和顧慮,總是難免的。
不過徐無害已沒有機會再想下去。
連他自已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因為一聲沉叱已打斷他的思維。
“交出高唐鏡,可以不死。”
說話的人就在他的背後。
徐無害正倚一株巨竹而靠。
發話的人自然是在巨竹之後。
——他在什麼時候潛了進來?
——他如何在一等高手眼下潛進來?
答案沒有人知道。
但人人都知道:說話的人一定是沈虎禪!
因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本領。
因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膽色。
因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份量。
——也只有沈虎禪這種人才會在一等高手的伺伏下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眾皆失色。
誰都沒有動手。
因為沈虎禪就在徐無害的背後。
只要沈虎禪在,誰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把徐無害“搶”過這邊來,而且,更沒有勇氣去“殺”徐無害。
可是沈虎禪要的是高唐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