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樊剛提到的“晏姐”,餘生顯然是一無所知的。
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從來沒有在他的記憶裡出現過。
“思慕唱片的晏姐,公司在影視創意園西苑,老頭子特意囑咐過的,明天你先跟我過去一趟,成不成先兩說,反正把你介紹過去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樊剛對著他吐出一個菸圈,臉上泛起一抹燦爛的笑意。
這笑容裡隱隱透出一絲探尋的意味,從第一眼見面開始,樊剛心裡就很疑惑,按理說老頭子早就不管家族的事了,一個人跑到延平鎮那種山窩窩裡去安享太平,逢年過節都不稀罕聯絡家裡,這一次居然為了他破例了。
先不論這傢伙有沒有什麼本事,就是把樊雲閣的名聲搬出來,晏姐那邊也肯定不會駁了老頭子的面子,這傢伙就是每天屁事不幹,每個月的工資照樣可以安安穩穩拿著,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個啥意思呢?
“唱片公司?”餘生眉角一跳,是誤打誤撞碰巧的事?還是閣老特意安排的?
“剛才看你揹著吉他,玩音樂嗎?”因為前面紅燈,車子都排起了長龍,梅子只能踩了一腳急剎,拉好手剎後翻出一疊cd一張一張挑著,順嘴問道。
“思慕唱片招歌手的眼光高著呢,一般三線歌手人家都不會正眼瞧的,就算是二線,也得過五關斬六將,我和剛子上個月去試唱,現在還沒個準信呢?估計要不是賣樊家面子,‘毒藥樂隊’連試唱的資格都沒有。”
“好意思bb?你要是能個譜像樣的曲子,晏姐早籤我們了!”樊剛狠狠的瞪了梅子一眼,從衣服口袋裡摸出香菸點上。
餘生大概聽出了一點眉目了,他們要是不說還真看不出來,眼前這對小情侶居然是玩樂隊的,聽樊剛話裡的意思,他是樂隊主唱,梅子估計是負責編曲的,之前他們提到的貴子應該也是樂隊裡的成員。
“當然,有時間可以多交流。”
他走出延平鎮的目的就是為了踏出演藝事業的第一步,原本是想透過kk舉辦的星創杯積累一點名氣,在那裡順利晉級成為三線歌手,然後想辦法簽約唱片公司,現在看起來似乎又多了一個選擇。
“唱民謠的吧?”樊剛出聲詢問。
“你怎麼知道?”餘生的歌路確實走的民謠的路子,就是好奇對方為什麼能一口咬定自己是唱民謠的,要說從聲音裡聽出來,這話擱誰會信?
“穿成這樣肯定唱不了搖滾和電音,揹著吉他滿大街跑,也就唱民謠的能落魄成這幅樣子,我還真認識幾個唱民謠出身的朋友,現在都改玩搖滾了,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樊剛挺健談的,而且是個自來熟。
“思慕和其他唱片公司不一樣,面試歌手的時候只聽原創歌曲,明天去晏姐那裡的時候,千萬別抱著吉他唱什麼民謠,估計一開嗓人家簽約人就會喊停。”他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上次排在他前面的一個姑娘,人長得還挺漂亮,就是唱的民謠,一開口,副歌還沒進呢,裡面就開始喊下一個了。
“……”
餘生還想客觀的給他們分析一下,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源出在哪裡,cd裡已經響起一陣暴躁的怒吼,濃重的金屬搖滾音樂,隨著不斷轟鳴的馬達聲,在這片星空密佈下的城市路口,漸漸衍變成一頭張牙舞爪的鋼鐵怪獸,宣洩著他們忤逆青春的誓言。
這是一種年輕的信仰,在特定年齡段的群體裡,渲染著,膨脹著,最後變的無可阻擋。
可惜,餘生這幅年輕的皮囊下藏著一個大叔的靈魂,這種熱血的躁動變得一觸即潰,所以他並沒有迷失在躁動的音樂裡,反而冷靜的可怕,腦子裡,一幕又一幕搖滾現場的畫面閃過,他站在舞臺下面,懷著崇敬的心情歡呼和吶喊著。
在那個年代,餘生對於搖滾的痴迷,和他們現在的狀態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