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天似乎聽到了祈求,蕭晚風的眼皮跳動幾下,竟當真甦醒。我與長樂郡主喜極而泣,而蕭晚風卻不言不語,靜靜仰面望我,而睡破空掉落瞳孔,帶著淚水,自他眼角滑落,他笑了笑,那明豔的面容,宛如紛沓的曾經,儲存一切,以及那天長地久的誓言。
天道無情,人道無常。
就在我們以為已經轉危為安時,蕭晚風突然渾身抽搐起來,血大把大把自他口中嘔出,紅的,黑的,四溢橫流,將適才吞下的血全都吐出,甚至要將五臟六腑也都吐出一般。我驚得沒了反應,只渾渾噩噩手忙腳亂地用衣服為他擦拭臉上的汙血,血混著水,將衣袖染得通紅。長樂郡主再度割破另一隻手掌,握拳湊向蕭晚風嘴角,丟了魂一樣,抖抖索索地念著:“晚風,血……血……”
下一刻,她怔怔跪在泥水之中,動彈不得,錯愕道:“晚風,你要做什麼,為什麼封我穴道?”
蕭晚風沒有回她,只氣若游絲對我說道:“悅容,我大限已至,此生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未曾達成,你能否幫我?”
我撫慰道:“不會的晚風,你會平安無事的……”
假裝不曾看到他面容浮現的死氣,只盲目勸慰。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這幾日他的身子愈發的健朗,怎會突然油盡燈枯?
蕭晚風驟然狂咳,又接連吐了幾口血,緊緊攥著我的衣袖,“答應我!”
唯恐他過激情緒加重病況,我回握住他的手:“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內心還在堅持幻想,此番他定像往常病發一樣過度危險。然而,就在他指著地上那把劍,說出他最後願望時,幻想如脆弱泡沫,消失在殘酷的現實裡。
我終於意識到,我最為抗拒的死別,在毫無防備時,突如其來。
他說:“拿起這把劍,殺了我!”
他最後的願望,是要我親手殺他!
蕭晚風道:“悅容,別忘記你曾對我的承諾……”承諾在他將死之時,親手瞭解他的性命。
在我選擇成為他妻子那天起,似乎就時常擔驚受怕著,他會突然病發撒手而去,又似乎時刻準備著,與他生死離別。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愛一個人,就要殺了他;愛一個人,就要死在她的手裡。這樣的愛情,並非沒有喜悅歡欣,並非沒有退讓掙扎,身在紅塵,掙不脫命運,當年一句預言,死於心愛人之手,造就今日捉弄,卻藏不住一點真心。
人的一生,或許可以感動很多次,然而只有一個人能令自己笑得最美麗,哭得最傷心。
難過時,我都這麼對自己說,如果有一天,他要離開我,我不會留我,因為我知道,他有他的理由。
而我,有權知道這個理由,“好,我會如你所願,只是在那之前,你須解我心中疑惑。”
蕭晚風道:“什麼疑惑?”
我問:“你一生與命抗爭,改不公之命,為何唯獨此事如此任命,非要死在我手中不可?”
他忍住痛苦,道:“有些事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是希望自己死後能在你心中留下美好念想,如果你堅持要知道理由,我尊重你的選擇。”
話藏不祥,我心中不安異常,聽著蕭晚風道:“悅容可還記得我曾說過,父親尋相士測算蕭家運程一事?”
我點頭,蕭晚風道:“那籤文前半段所測,將建立蕭氏帝業之龍子,實則非我,而是晚月。”
聞言,我驚愕不已,而更為驚愕之事,緊隨而來。
蕭晚風道:“父親從雲蓋口中得知下一段籤文後,就決定不計代價改變蕭門斷子絕孫的命運,於是他聽從雲蓋建議,行逆天禁術,割肉救子,讓那身體病弱註定死於十一歲初夏的大兒子活下來,作為載體,去承接真正龍子所有命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