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雪花溫柔的落在地上,山塘街比平時冷清了許多,橋頭邊賣小餛飩的鋪子也準備收攤了。
雪越下越大,謝孟從車上下來沒多會兒就落了一身的雪,他低著頭,眼睫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白霜。
小橋流水與人家,船舶靠在青石板的岸邊,沿河的民宅商鋪已經掛上了燈籠,謝孟走過石拱橋,漫天飄雪間,兩岸燈火明晃晃的倒映在水裡。
張秀娟撐著傘,她穿著民國年間款型的中式夾襖,摺頁的大擺裙下是一雙繡花的棉鞋。
“好婆。”謝孟接過她手裡的傘柄:“我來吧。”
張秀娟拍乾淨他身上的雪渣子,脫下大披肩蓋到孫子的頭上:“難得下這麼大的雪,我老婆子也出來賞賞景。”
謝孟扯下披肩圍在臉頰兩側,他眉毛眼睫上還粘著雪,彷彿化了後就能看到眼底的一汪春水。
謝孟拉過一半的披肩蓋在奶奶的肩上:“明天可以在院子裡堆個雪人。”
張秀娟笑了:“我都多大歲數了。”
謝孟沒有說話,他的臉頰貼著張秀娟的白髮輕輕蹭了蹭。
在得知季欽揚定了一臺架子鼓回去的時候莫素媛的第一反應是要給兒子換一間大一點的音樂室。
季山容嘆了口氣:“你太寵他了。”
莫素媛並不覺得:“平時管的不夠,他有愛好當然是好事,你的愛好我不也支援?”
季山容無話可說,莫家世代產茶,是江南知名的茶商,東山都有茶田,每年收入可觀,莫素媛一脈單傳,自己收徒,也不強求兒子一定要繼承家業。
“當年為了嫁給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莫素媛泡好了茶遞給季山容,她穿著旗袍,身材曼妙,臉上幾乎沒有多少歲月遺留下的痕跡:“長輩都能寬容,何需苛責小輩。”
季山容跟石頭打了一輩子交到,自然辯不過妻子,他給自己寫了幅字掛在書房裡,簡簡單單便能概括一生。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得一賢妻,家庭和睦。”
季山容喝著茶,真心誠意的讚美老婆:“你是我賢妻。”
莫素媛笑了笑:“你也是我良人。”
期末考的前一天季欽揚還泡在音樂室裡,書也不看,莫素媛和季山容去了山裡過二人世界,除了請鐘點工來,別的就不管兒子了,季欽揚自由自在的倒也習慣。
謝孟的圍巾被疊好了擺在架子鼓邊上,季欽揚撐著頭,塞著一隻耳塞,在腿上打節拍。
手機鈴聲連著響了三次,第四次季欽揚才不怎麼耐煩的接了起來。
“在複習呢?”齊飛並不介意季欽揚沒接電話的事,他一向自詡有百折不撓死纏爛打的精神:“出來一起開小灶?”
季欽揚甩著耳機線,隨意問道:“和誰?”
齊飛:“就那麼幾個人唄。”
季欽揚嗤笑了下:“孫甜去找你了。”
齊飛尷尬了下:“人家只想和你重修舊好……就沒一點機會?”
季欽揚:“她找人去惹殷洛雪的事情以為我不知道?”
齊飛愣了愣:“我以為你對殷洛雪……”
“兩樁事情。”季欽揚打斷他:“殷洛雪想幹什麼我心裡清楚,但最起碼不陰損別人,你告訴孫甜,分手就是分手,別做掉架子的事。”
齊飛嘆了口氣:“好好,別生氣嘛,出來打球?”
季欽揚不說話。
齊飛知道實在沒希望了,只好說了句“那明天考場見啊”才掛了電話。
季欽揚煩躁的扔開手機,正巧掉到了謝孟的圍巾上,他想了想,又重新撿了回來。
相簿裡都是那天下雪拍的照片,大多數都是齊飛拍的,五班的各種醜樣,莫名其妙的雪景,甚至不少鏡頭還花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