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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細腰子蜂，嗡嗡嚶嚶地縈繞在草叢中，晨暉中一對薄翼閃閃發亮，就像古努爾的披肩絲巾。清泉從巖縫裡溢位來，沿著長滿青苔的巖壁滾落下來，叮咚作響。當與哨兵的目光不期而遇時，阿斯哈爾方才從迷幻中回過神來，他痛楚地閉上了雙眼。

每天清晨，阿斯哈爾帶著乾糧和水，把羊群趕出去，直到太陽落山才能回來，日子雖說清苦而寂寞，但能與羊群呆在一起，他心裡多少感到一些慰籍。每當走出那扇令人壓抑的大門，他的心就像插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翱翔在家鄉的山山水水之間。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四章（12）

經過一段時間的縝密觀察，阿斯哈爾把一條廢棄的戰壕，確定為越獄的最佳路線。戰壕有一人多深，約三四百米長，裡面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蒿草，人只要鑽進了壕溝，既便哨兵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退一步講，假如哨兵發現了你，你也至少有半個小時的逃脫時間。壕溝的另一出口，一直延伸到雪水河邊，河的南岸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沿雪水河溯流而上，再翻過終年積雪覆蓋的野狼峽，便是霍牧草原了。

在這個鬼地方，哪怕多呆一秒鐘都讓人難以忍受，但阿斯哈爾沒敢輕舉妄動，也許肉頭有過特別交待，也許心裡發虛，阿斯哈爾就覺得哨兵的眼睛，總在自己身上轉悠，讓他如芒在背，好不自在。

眼下唯一攔在他面前的障礙，就是那兩道密密麻麻的鐵絲網了，他從老羊倌的遺物中翻出一把剪刀，並悄悄帶出了看守所，他利用一切機會，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在鐵絲網的底部掏出一個人能鑽過去的洞。為了以防萬一，他將洞穴用乾草偽裝起來。

越獄計劃在悄悄進行，現在最為關鍵的是，選擇什麼時機出逃，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一天傍晚，他剛把羊群趕進羊圈，司務長走進來說：“256號，你給我挑幾隻肥羊。”

“是。”阿斯哈爾不敢多問。

“給我挑最肥的，這可是送給軍區首長們的節日禮物。”

“是。”阿斯哈爾猛然想起，再過幾天就是八一建軍節了，那一天看守所裡的官兵都要過節，想必是看守所監控最為鬆懈的時候，也就是說，一個千載難逢的越獄良機就要來臨了。

在漫長的等待中，這一天終於來了。天剛一放亮，阿斯哈爾就起了床，他將自己的毛背心悄悄蓋在仍在酣睡的三兒身上，便走出牢房，照例“啾啾”地吹著口哨，趕著羊群往院外走，不比往常的是，這心一個勁兒地亂撲騰，就要走出用松枝搭建的彩門時，突聽身後一聲大呵：“256號，你給我站住！”

阿斯哈爾兩腿一軟，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虛氣短地回答一聲：“到！”

“你眼瞎了，羊把白菜都糟踏了。”聽哨兵這麼一說，阿斯哈爾提到嗓子眼的心，呼悠一下又落了地，他三步並作兩步，趕著進了菜園子的幾隻羊倉惶離去。

根據日積月累的推算，晌午時分就該是那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洋芋蛋值勤了，阿斯哈爾把實施越獄的時間，就定在了那個時刻，一來洋芋蛋是個新兵，值班經驗不足，二來這個新兵蛋子，總喜歡把注意力放在熱熱鬧鬧的採石場那邊。

那一個上午，簡直比一年的時間都長，阿斯哈爾如熱鍋裡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他隱約能夠聽見，官兵們正敲鑼打鼓地在慶祝自己的節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插在地上的木棍與影子重合的時候，洋芋蛋的身影分毫不差地出現在了崗樓上。一切都在按預想順利地進行著。事不宜遲，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