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直拭去她的淚:“我知道你無時不刻想著他們,自從有了翼兒,我才知道骨肉相絕一個多麼殘忍的事。幸好這次有機會,我辦完公事定去蜀郡拜見伯父伯母,到時他們是打是罵,我都認了。你放心,我定會苦苦相求,任由他們責罰,只求他們看在小翼兒的面上,能夠原諒你我!”
若水忍不住伏在奉直肩上哭起來:“能不能求他們來長安看看若水?他們若不肯原諒我,就請他們來看看小翼兒吧!”
“你放心,我會說服他們的,骨肉親情不可割捨,我相信他們會原諒你的!我剛已經告訴娘了,娘笨還說派於伯走一趟,見我堅持要去也就答應了。只有娘和你知道去蜀郡一事,別人只知道去矩州公幹幾個月,你不要說漏了嘴!”
若水抬起淚眼:“我明白。你還是先去告訴少奶奶一聲吧,我要收拾些東西。”
“路途遙遠,還有公務在身,不能帶太多的東西。你抽空再寫一封家書吧,這個比什麼都重要呢!我只帶碌兒隨行,他對蜀郡熟悉些,這一來一區得好幾個月,年前都不一定能趕回來。我走之後,你多保重,娘已經答應過我,她會處處留意,照顧好你和翼兒的,你有什麼事儘管找她吧。”
若水抬起頭,誠懇地說:“這幾天你就多陪陪少奶奶吧,我好歹有翼兒,她一個人怪孤單的,走之前再去看看書香姑娘,還有別忘了安排人時時照料盧姨娘家裡!你的行禮我就不收拾了,還是由少奶奶收拾吧,若都收拾一大堆,你怎麼帶得上?”
“還是你考慮周到,你不會忘記的。真捨不得你和翼兒,我會天天想你們!”
說完褪下若水的金鐲子,再從小翼兒肉乎乎的小手腕上褪下銀鐲子:“這兩樣我帶上,路上留下念想!”
若水奪過去藏到身後,笑著說:“還是先放著吧,走的時候再帶,被人看見不好!你快去告訴少奶奶吧!”
奉直點點頭,看著熟睡中的小翼兒,親親他的小臉,戀戀不捨地走了。
奉直走後,若水很想見奶孃一面,告訴她這個訊息,更想聽她親口說爹孃一定會原諒自己,可又不敢冒然前去,就是書香不說,她也知道自從小翼兒出生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盯著死死著,這也是奶孃一直不來找自己的原因吧。稍有不被人知道自己和奶孃的關係,招來許多麻煩和嫌疑不說,後奶孃就不能再暗中保護自己了。
思前想後沒有辦法,想起奉直說要寫家書,攤開筆墨,頓時淚如雨下,抖抖索索不能提筆,勉強寫了“父母大人在上”幾個字,卻被淚水洇然染得模糊不清。
索性放下筆,坐在熟睡的小翼兒旁,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自己做了對不起爹孃的事,總不能一輩子逃避,爹孃能派奶孃來找自己,可見是能原諒的,親生的骨肉,有什麼話不能說?何況奉直去當面請罪,想必他們的怒氣能減輕一些。
鼓起勇氣再次提筆,只報喜不報憂,路途遙遠,不要讓他們再擔心了。
“父母大人在上:若水不貞不孝,因年幼無知、行事乖張,做下讓父母家門蒙羞之事。輾轉來京幸得侯府相容,雖屈居妾室,但長輩親厚
主母寬容,衣食用度與家中無二,並未受半點苛待,並於八月二十二日得子於展翼,舉家歡顏,請父母大人勿念。然日夜思及父母,寢食難安,閒來常誦經拜佛,乞求家人安寧。今公子來請罪並捎來家書,萬望父母不棄,看在翼兒面上原諒女兒,長安雖遠,難隔思親之情,唯願骨肉團聚,互通音訊,盼有機會當免謝罪!不孝女若水泣拜!”
提筆揮就,仍是淚痕斑斑,想了想,又在後面加上“翼兒年幼,盼見外祖一面!”
這才仔細地封了口,把準備送與爹孃的東西又拿出來一起整理好,只等奉直走時帶上。